第17章 心態之變
大概是因為心中著急，袁紹腳步飛快，到了府衙之外便是策馬趕往城樓。
當他登上城樓，目光第一時間向城外看去，他多麼希望方才的消息有誤，城外懸挂首級不是文丑，只是相似之人。
但只是一眼，袁紹頓時臉色慘白。
文丑可是他的親信愛將，袁紹當然不會陌生。只是一眼而已，袁紹便已經確定，文丑當真死了，還被賊寇梟首示眾。
「這些狗賊，接連害吾兩員大將！」
袁紹咬牙切齒，要將黑山軍除之而後快。但現在說這些，似乎並沒有什麼意義，因為他現在，已經自身難保了。
如果沒有援軍，城內糧草不足，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為賊寇所破了。
「不能這樣，絕不能坐以待斃！」
驀然間，袁紹有些慌亂的臉上，忽然露出堅定的表情。雖然此刻情況危急，但遠沒有到窮途末路，他還有機會。
雖然現在賊寇佔據優勢，但這裡是冀州，仍舊是他的主場。
很快，袁紹轉身看向田豐，說道：
「元皓，吾打算令人突圍出去，送信回鄴城，讓沮授等人領兵救援，你意下如何？」
此刻的袁紹，倒是顯得頗為理智。
面對袁紹的問題，田豐亦是沒有遲疑，他斬釘截鐵般點了點頭，答道：
「主公所言極是，現在我軍也只有這一條路了。讓魏郡之兵前來，不說剿滅黑山賊寇，最起碼……要讓主公安然離開。」
說到最後，田豐有些猶豫，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一件事情在逐漸變成現實。
那就是如今的黑山軍，似乎並不好對付。想要將之完全限制在黑山，無疑是痴心妄想，常山郡怕是不好守了。
袁紹雖然偶爾優柔寡斷，剛愎自用，但他也是個聰明人。哪怕田豐沒有直言，他也能聽出其言外之意。
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袁紹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如今不必考慮此事，等援軍趕到后，再商議破賊之策不遲。」
田豐連忙拱手道：
「主公英明！」
——
夜色深沉。
袁紹表情凝重，他親自選拔了一百精銳，準備趁夜突圍出去傳信。
他並未以身犯險，城外已經被黑山軍團團包圍，如果不慎落入陷阱之中，袁紹淪為俘虜，冀州將萬劫不復。
所以最穩妥的辦法，還是令精銳殺出一條血路，只要消息傳出去，自然有援軍前來接應袁紹。
「此番便拜託諸位了，此番突圍送信，只要吾能活著回去，生者加官進爵，死者，吾絕不會虧待爾等家眷。」
隨著袁紹表明態度，這些將士們皆是一副義無反顧的架勢，拱手道：
「願為使君效死！」
袁紹點了點頭，拱手答禮道：
「事不宜遲，該動身了，冀州存亡，便有勞諸君了！」
下一刻，前方城門打開。
百騎直接殺了出去。
過不多時，城外傳來激烈的喊殺聲，也不知過去多久，聲音消弭。
夜色深沉，袁紹也不知，那百人是否有人成功突圍，當真令人憂心。
——
黑山軍營寨之中。
張燕依舊坐在首位，原本他都已經休息，卻突然被動靜驚擾。
是城中有人想要突圍。
一開始，張燕還以為是袁紹想要跑路，便是火速調集兵馬包夾。
到嘴邊的肥肉，當然不能輕易放跑了。
等到一番廝殺后，張燕才反應過來，原來不是袁紹想跑，而是袁紹想派人去求援。
看著前方眾人，張燕頷首說道：
「諸位，如今袁紹困守真定，當真是自尋死路。當初本帥只想乘此機會，將常山郡拿下，卻不曾想到，袁紹會留守城中。
吾兒領兵擊破袁紹援軍，又斬殺其大將，現在的袁紹已經是瓮中之鱉。只要能夠拿下袁紹，冀州便是我黑山囊中之物。」
說到這裡，張燕顯得格外亢奮。
這些年來，袁紹發展迅猛，勢力如日中天。面對袁紹的壓力，張燕也只能帶著黑山軍蟄伏起來。
而現在，他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袁紹強大又如何，這一次，定要讓他成為階下囚，知道黑山軍的厲害。
不只是張燕，在場黑山各部首領，也都有些洋洋自得。接連的勝利，讓他們有些妄自尊大，好似勝利近在咫尺。
張方神色微動，下意識皺起眉頭，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就算黑山軍接連擊敗袁紹，但對於袁紹的勢力而言，遠未達到傷筋動骨的程度。
雖然袁紹在城中，有些窮途末路的意思，可沒有破城之前，這些都是空話。
現在高興未免太早了些。
而且，這幾場勝利，都和張方息息相關。雖然他也是黑山中人，但一個人的力量，未必能夠改變大局。
強如西楚霸王項羽，不也自刎於烏江。張方雖有[拔山扛鼎]詞條加成，但在實力上，恐怕還不如項羽。
當這些思緒閃過，張方略做沉吟，讓自己冷靜了些，便是拱手道：
「爹，袁紹未必這麼好對付，他統領冀州，麾下人才濟濟。若是掉以輕心，恐怕局勢會對我黑山不利。
方才城中殺出敵軍，雖然大多戰死，但也有人突圍出去。等到袁紹麾下得到消息，必然會調遣更多兵馬前來。
此事不可不防，還是要多加小心。」
張燕一愣，這才意識到不妥之處，他確實有些太著急了，便是笑道：
「方兒，你說的沒錯，為父明白了。
不過在此戰上，我黑山軍已經佔據主動。袁紹麾下兵馬再多，調動也是需要時間的，以城中糧草，未必能夠支撐太久。
同時，如果袁紹援軍殺到，我們仍舊可用那圍點打援之策，先擊破其援軍，再來對付袁紹也不遲。」
聽到這裡，張方若有所思。
張燕是想要故技重施？
倒也不是不行。
只要提前得到敵軍消息，張方再領兵伏擊，以他的實力，擊破敵軍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這件事，真會這麼順利嗎？
張方無法確定。
現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想要帶領黑山崛起，還有很多路要走。
一番商議之後，張燕令人嚴加防備，千萬不可讓袁紹跑了。
同時，派出斥候多加打探，確定袁紹的援軍，將會從何處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