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寫信去秦鎮
蔡茹動作微微一頓,勉強笑了笑:「能說啥,過日子,不就是嘴皮子碰嘴皮子么,過去了就過去了,再抓著不放,這日子怕是也過不下去了。」
說話間,似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落寞,蔡茹還伸手把頰側的髮絲撩到耳後。
孟穗歲看著蔡茹,抿了抿唇,輕聲道:「小茹姐,有些事能忍,有些事不能忍。上回王啟軍的事,也有我的責任,你要是受了什麼委屈,千萬別忍著。」
她輕拍了拍蔡茹單薄的脊背,的確,從來了阿勒壩,她瘦了許多。
不知道孟穗歲的聲音太溫柔,還是蔡茹心裡的確蓄滿了委屈,她竟脊背佝僂,抽泣起來,孟穗歲眉尖一蹙,拉著蔡茹在桌邊坐下:「小茹姐……」
蔡茹哽咽著,拂袖擦了擦眼底的淚:「穗歲,我,我覺得這日子是過不下去了。」
聞言,孟穗歲微訝,眉頭皺的更緊了,這話還真是蔡茹頭一回說。
從來阿勒壩的路上,蔡茹就滿是期待,來了這裡,王啟山的表現也沒有讓人失望,除了在王啟軍的事情上有些腦子不清醒,其他方面也算是優秀了。
兵團連長,能吃苦能受累,雖然皮膚有些黑,但長相端正,性子也風趣。
蔡茹和王啟山,除了沒有孩子,中間隔著個王啟軍,其他方面倒不差,日子過不下去從何說起?難道真是那天起了衝突,王啟山回來幹了什麼?
「小茹姐,到底出啥事兒了?」孟穗歲握著蔡茹的手,有些擔心。
蔡茹眼圈又紅了:「老王說,要把家裡的錢都拿出來,給他弟弟娶個媳婦。」
說完,她就渾身顫抖著,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來:「穗歲,今年可是個災年,阿勒壩家家戶戶吃不飽,這要是把錢都拿出來給王啟軍娶媳婦,一家子喝西北風嗎?」
「我不同意,他……他就惱了,指責我不是個好媳婦,不是個好嫂子。」
「穗歲,結婚這麼多年,這還是他頭回說這樣的話,我心裡苦,難受啊。」
「你說,我是不是真嫁錯人了?為了他弟弟,他連媳婦都能不要!」
蔡茹哭著哭著,又咳嗽起來,涕淚橫流,和初見時判若兩人。
在大木縣時,她裹著頭巾,麥色的肌膚十分健康,一雙大眼明亮又漂亮,這才來了阿勒壩多久,人就憔悴了,眼底都有了紋路。
孟穗歲綳著唇角,拿出手絹給蔡茹擦了擦眼淚。
王啟山真是瘋了,今年阿勒壩糧食產量艱難,只能靠土豆紅薯果腹,他倒好,還要把家裡的錢都拿出來給王啟軍娶媳婦,就王啟軍那樣的人,誰嫁他都是害了人家姑娘!
孟穗歲邊給蔡茹擦眼淚,邊道:「小茹姐,別哭了,這事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王哥這人不錯,就是在王啟軍這事兒上沒想明白。」
她沉吟片刻,眼神微亮,說道:「小茹姐,我有個法子。」
「什麼法子?」蔡茹擦了擦眼淚,眼巴巴看向孟穗歲。
孟穗歲附在蔡茹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說完,蔡茹臉上露出難色:「這樣能行?說不準會讓情況更糟,我實在不敢,這可是關乎一家人的事。」
孟穗歲道:「不是還有我嗎?小茹姐,你就放心大膽去做,最好是一勞永逸,讓王哥知道自家弟弟到底是個什麼德性,往後才能徹底斷開,不然麻煩總會找上門來。」
原本秦恪是要去解決王啟軍的事,但眼下他出任務,應該是顧不上了。
孟穗歲看蔡茹仍然有些遲疑,說道:「知道這叫啥嗎?置之死地而後生,相信我,可以,只要王哥知道情況有多難,肯定就不會這樣了,他不是個壞人。」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她雖然不信這個,但五十年代,離婚實在是太超前,王啟山這人沒大毛病,往大了說,這個年代的男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原生家庭團結癖,換一個也不見得會好。
秦恪純粹是自身經歷的緣故,導致他感情淡薄,對誰都是淡淡的,倒杜絕了麻煩。
蔡茹看著孟穗歲,深吸一口氣,旋即重重點了點頭:「好!」
孟穗歲看她情緒緩和了許多,也放鬆下來,說道:「行,那咱們早點收拾完,我還想給你說說圖紙的事兒,還有秦鎮那邊,我想著寫封信過去,但是當時沒留艾伯特的聯繫方式,就想著小茹姐幫忙,給寄到你小叔那邊去,讓他幫忙聯繫一下。」
這時候外商投資是很大的事,建橋項目應該已經啟動了,她這個時候聯繫艾伯特,就只是提一嘴服裝的事,具體事宜肯定還得見面詳談,不然人家憑啥看好?
所以,建橋項目完工,那落成儀式的剪綵她還真得去參加了。
孟穗歲和蔡茹回了房間,她拿出繪製好的幾張圖紙,看著上面色彩鮮明的服裝,蔡茹吃了一驚,有些遲疑:「這能行嗎?那外國人真能喜歡?」
雖是這麼說,可蔡茹看著圖紙,卻捨不得放下,越看越覺得新鮮。
五十年代到處都是灰撲撲的,衣裳也沒什麼鮮亮的顏色,這種設計,有些超出蔡茹的認知,但女人嘛,哪有不喜歡色彩鮮亮衣裳的?她也不例外。
「社會進步了,人民生活也漸漸好起來了,吃穿住行,總要改變的。這些都是根據外國人審美設計的,艾伯特是商人,他肯定能瞧出裡頭的商機。」
孟穗歲倒不害怕艾伯特拒絕這一筆交易,畢竟也沒說讓他投資,只是形成一條貿易鏈,賺來的錢還是建設兵團的,促進了商業,是雙贏的結果。
準確來說,是三贏,畢竟她要是促成這樁合作,不說實際好處,名聲上的好處肯定是多多益善的,而五十年代,名聲恰好最重要,她不排斥。
再者,蔡茹能從中實現自己的價值,往後去兵團服裝廠工作,日子也能順遂些。
她這人,重義氣,蔡茹算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自然不一般。
蔡茹也知道這一點,苦笑道:「我這人沒什麼能耐,幫不上你什麼大忙,反倒還讓你費心勞神的照顧我。穗歲,謝謝你。你這樣為我操心,我心裡頭既感激又過意不去。」
「你不也為我著想了?秦恪剛走,你就過來了,倒是給了我一些安慰。」
提及秦恪,孟穗歲輕嘆一聲。
蔡茹安慰道:「放心吧,秦團長可是獨立團的指揮官,剿匪的事他是行家。」
孟穗歲思緒紛雜,心頭瀰漫著難言的苦澀。
「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