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春女士與春小姐
「你……認得我們?」
我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那些信徒轉回頭看向我們,停滯了喃喃地低語聲。
就像數十個探照燈將熾熱的燈光照在我們的臉上。
那炙熱的目光幾乎要將我的臉龐燒灼地通紅。
「預言是真的。」
「我們早明白那些都是神的筆記。」
「春小姐說得一點錯都沒有。」
信徒們熱切地討論著,彷彿將我們一行人丟在了一邊。
春小姐?
我看著眼前容貌和春女士有幾分相似地女孩,不斷地思考著這兩個相似的名稱間,是否存在什麼特殊的聯繫。
怎麼可能……
老齊明明說她已經死了。
我看著中央的那棵古樹,樹皮上女人的臉仍然清晰地刻印在樹上,如同一種圖騰。
春小姐用手指指向我,嘴角帶著一抹俏皮的笑:
「你是變態先生。」
轉而又用手指轉向路雪。
「她叫路雪。」
她輕咳了一聲,隨後說道:
「我說的對嗎?」
「你……不是死了嗎?」
她不滿地撅起了嘴,是否是因為變得年輕的緣故,她的行為多了幾分少女獨有的嬌憨。
「你就這麼盼著我死嗎?」
「西方有個叫耶穌的老頭死了也能復活呢。」
她認真地解釋道。
我們都知道,那是當不得真的神話。
我是如此的沒有實感,彷彿一腳踩在了高樓空心的地板上,卻沒有如同預想中那樣下落。
我看著她的臉,心中多了一種極致的彆扭感,哪怕她們的確有幾分相似,但我仍然無法將兩人的靈魂認同在一起。
某些細微的不同彷彿在提醒我,不要迷失在表象中,可我又無法將這種感覺具象化,說出個之所以的原因來。
但讓我說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我卻始終也想不出來。
我轉而又問自己,為什麼要否認春女士還活著呢?
她活著不是一件好事嗎?
哪怕她現在變成了春小姐。
我扭回頭看向了路雪,她的眼睛里也同樣滿是疑惑。
「這難道就是你們先前說得那位女士?」
維克多開口問道,眼神中帶著驚異。
「不對……維克多,我們跟你說的是一個死去的人。」
「可這個死去的人,現在已經復活了。」
我解釋道。
春小姐緊接著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伸展著手臂和軀幹,整個身體像是柔軟的畫卷一樣撐開,帶著一種天然的美感。
她身上自然而然帶著一種聖潔的美感,彷彿她本該如此的美麗,彷彿她本該受人憧憬。
那百衲衣穿在她身上格外合身,好像本身就是屬於她的是所有物。
「你……腿好了?」
我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起心中的異常感,只能任憑本能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覺得,死去的人站在你的面前驚訝一些,還是殘疾的人治好了腿更讓你驚訝一些。」
她反問道,似乎在責問我的大驚小怪。
如果她能夠在死亡中復活……
那是否意味著,我也有辦法復活自己的家人?
這個想法如同一顆種子,憑空出現在我地心中,緊接著開始瘋狂地生長,叫我難以控制。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是啊是啊,你們不是春小姐的朋友嗎?怎麼一副不願意相信她還活著的樣子。」
「難不成你們希望她死嗎?」
信徒們吵吵鬧鬧地,聲音像是被燒得滾開地沸水,在鍋中不斷地沸騰。
一邊說著,他們朝我們逼近而來。
人潮帶著熱氣沖我們衝擊而來。
我們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們身上躁動的氣息,彷彿只要我們不順著他們的意思,他們就會像是野獸一樣將我們撕扯殆盡。
他們的眼神中帶著一種偏執和瘋狂,叫人心生畏懼,像極了某個新興的不正經宗教。
領頭的男人高舉起手:
「他們是春小姐的敵人!」
「敵人!」
下面的人順著男人的話附和道。
維克多的額角滲出冷汗,他的手緊緊握著腰間的手槍,似乎下一秒就要拔槍射擊。
而路雪同樣冷著臉,微微俯下身子,擺出了一副進攻的姿態。
我同樣不由自主地將手摸向了腰間的點45手槍。
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如果我們要面臨一場惡戰,我並不打算什麼都不做。
領頭的男人似乎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重重地揮手,高呼道:
「把他們都抓起來!」
人群正要一擁而上,被稱作春小姐的女人伸手攔住了領頭的男人,呵斥道:
「夠了!」
「你們要對我的朋友做什麼?你們忘了啟示嗎?」
「他們曾經幫助了我們,將這裡變成了綠洲,你們靠著聖果活著,就這樣對待自己的恩人?」
她的話好像起了作用,人群猛地一滯,就像朝著岸邊拍去的海浪被強行逼停。
他們緊接著開始散開,回到他們原來的位置,重新露出了虔誠的樣子,雙手緊握在下晗,低頭朝著古樹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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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樹啊神樹,請您原諒。」
「春小姐啊春小姐,請您寬恕我們的魯莽。」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感覺如此的陌生。
他們好像成了一群虔誠的狂信徒,叫人不寒而慄。
「他們以前就這樣嗎?」
維克多壓低聲音,對我耳語道。
「我說了我不認識他們。」
我回答,隨後又不免抱怨道。
「他們簡直就像一群瘋子。」
春小姐朝我們伸出手,臉上仍然帶著那種恬靜的笑。
「來吧,跟著我走,我帶你們去休息的地方。」
……
「今天是周日的晨更時間,他們有些過於激動了,我代替他們向你們道歉。」
她這樣說著,語調輕鬆,彷彿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你真的記得我們嗎?」
在這條長而幽深的隧道中,我再也沒辦法控制心中地疑問。
她頓了頓,隨後在不遠處停了下去,略帶歉意地回過頭。
「抱歉,很多事我都已經忘記了。」
「我活過來了,但不是沒有代價。」
我沉默了。
這一路上我見過多少難以置信的事?
我有什麼理由偏偏不相信眼前這位女孩呢?
就因為她年輕了一些?
「不對。」路雪冷冷地說道,「你在說謊。」
女孩臉上歉意地笑頓了頓,隨後笑容有些僵硬:
「路雪,你到底在說什麼胡話,我們很早之前就認識的,就算我現在忘了些事情,你也不該……」
「氣味。」路雪斬釘截鐵地說道,「氣味不對。」
「如果春女士是桔梗花,你就只是一株金魚草而已。」
我懂路雪的意思。
桔梗花代表著真誠和愛。
而金魚草雖然外表活潑可愛,內里卻透露著虛偽和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