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大家試圖勸說道坤叔
天越來越冷,老槐樹下閑聊的人越來越少。凜冽的寒風如鋒利的刀刃般刮過,帶著刺骨的寒意,吹得老槐樹的枯枝嘎吱作響,那聲音在空曠的四周回蕩,像是垂暮老人無奈的嘆息。枯黃的樹葉在風中瑟瑟發抖,有氣無力地打著旋兒飄落,給地面鋪上了一層斑駁的地毯。
這天,那衛萍身著一件顯得格外臃腫的棉衣,那棉衣彷彿是用無數層棉花堆疊而成,將她的身軀緊緊包裹著,每一處線條都被遮掩得嚴嚴實實。而那花嬸呢,也是這般模樣,身上的棉衣厚重且暖和,就好似一個移動的棉花城堡。她們的脖子上,都圍著一條厚厚的圍巾。
兩人就這般緩緩而行,相約去老槐樹下聊天。她們的每一步都帶著些許艱難,彷彿是在與寒冷抗爭。她們一邊走著,嘴裡不停地哈著白氣,那白氣就像是一縷縷輕柔的煙霧,在空氣中裊裊上升。她們的腳步踩在厚厚的落葉之上,發出一陣清脆的「沙沙」聲,那聲音彷彿是大自然演奏的一曲低沉的樂章,訴說著冬的寂靜與清冷。
「這天兒可真冷啊,感覺那骨頭縫裡都像是有一股寒風在穿梭,直往骨髓里鑽吶。」花嬸無奈地縮著脖子,那原本就不怎麼大的腦袋,此刻更是縮進了棉衣里,只露出一雙布滿皺紋的眼睛,眼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她呼出的熱氣,在那厚厚的圍巾上迅速凝結成了一層薄薄的霜,就如同雪花落在玻璃上一般,瞬間形成了一片晶瑩剔透的景象。
「就是呢,這冬天是越來越難熬咯。還好有這老槐樹這兒,王麻子架了個大樹根在那裡烤火,還能有點人氣,不然真要被這寒風吹散嘍。」衛萍大聲對花嬸說道。
她們還沒走到樹下,就聽到王麻子那高亢又帶著幾分急切的聲音:「他那天跟醫生說拿點止痛藥,再輸液葡萄糖水之類的,我都聽見了,你們還不相信?他就是不準備給愛榮嬸治病了。」王麻子漲紅了臉,額頭上青筋凸起,眼睛瞪得像銅鈴,邊說邊揮舞著手臂,那破舊的袖口隨著他的動作擺動。
劉大爺搖了搖頭,他那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忍和責備:「這道坤啊,還真不應該這樣做。畢竟是幾十年的夫妻啦。」劉大爺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軍大衣,拄著拐杖,每說一句話,嘴裡就會冒出一股白氣。拐杖在地上點出「篤篤」的聲音,像是為他的話打著節拍。
張叔沉默了一下,眉頭緊鎖,眼神中透著複雜的神色,然後緩緩說到:「也許他有他的考慮吧,咱也不是當事人,也不知道人家怎麼想的,也不好做評論。」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趙大嫂,裹著厚厚的棉襖,頭上戴著一頂毛線帽,帽檐下露出幾縷頭髮。她輕輕嘆了口氣說:「這事兒啊,可不能光聽一面之詞。道坤平時是個什麼樣的人,咱們都清楚。這裡面說不定有啥難處呢。」
孫大爺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用手捂著耳朵,大聲說:「啥?你們說啥?道坤咋啦?」孫大爺年紀大了,聽力不太好,他那迷茫的眼神在眾人臉上掃來掃去。
王麻子不耐煩地提高聲音:「孫大爺,我們在說道坤不想給愛榮嬸好好治病啦!」
孫大爺一聽,眼睛瞪大了:「不能吧?道坤那孩子不是這樣的人啊。」
衛萍和花嬸忙走上前,花嬸面露驚訝,急忙問道:「怎麼啦?王麻在說的什麼事?」衛萍則眉頭緊皺,眼中滿是擔憂,她看向張叔,等待答案。
張叔回答道:「王麻子說啊,他前兩天聽見道坤跟醫生說,給愛榮拿點止疼葯,在輸點葡萄糖之類的葯,不想帶她去城裡檢查了。」
「啊?這怎麼行呢?愛榮嬸的病可不能拖啊。」衛萍驚訝地說道,眼中滿是擔憂,她下意識地搓了搓手,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想要立刻去質問道坤。
「就是啊,愛榮那病得好好治,這道坤到底咋想的?」花嬸附和著,一邊說一邊跺腳取暖,眼神里滿是急切,她看向周圍的人,希望有人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王麻子又嚷嚷起來:「我看啊,他就是捨不得那錢。你們想想,去城裡檢查得花多少錢啊?他肯定是怕人財兩空。」王麻子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著村子的方向,彷彿道坤就在那裡,他的臉上帶著幾分篤定。
「不能這麼說吧,道坤這兩年為了給愛榮治病,家底都快掏空了。」劉大爺皺著眉頭反駁道,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對王麻子說法的不滿,他用拐杖用力地頓了一下地。
「那也不能不管老伴兒的死活啊。」王麻子還是不依不饒,脖子上的青筋更加明顯了,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像是在尋求支持。
這時,一直坐在角落裡的大牛爹開了口,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我聽說啊,愛榮這病好像很複雜,治起來不容易。道坤可能也是沒辦法了。」
「複雜也得治啊,這是一條人命呢。」王麻子轉向大牛爹說道,語氣依然強硬。
正在大家爭論不休的時候,道坤來了。他一臉疲憊,眼神中滿是滄桑,原本挺直的脊背也有些微微彎曲。他穿著一件破舊的棉襖,上面還有幾塊補丁,頭髮凌亂地在風中舞動。看到大家圍在一起,他大概也猜到了是在說他和愛榮的事,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道坤,你來啦,我們正說著你呢。」劉大爺說道。
道坤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們在說啥,你們想說我不想給愛榮治病了,是吧?」
王麻子一下子跳起來:「對,就是說你呢。你怎麼能這樣?」
道坤看著王麻子,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但很快又平靜下來:「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我都聽見你跟醫生說的話了。」王麻子理直氣壯地向前走了幾步,幾乎要和道坤臉貼臉了。
「那你知道醫生怎麼跟我說的嗎?」道坤提高了聲音,「當時在城裡做完手術時,城裡醫生就說她這是晚期,如果術后複發,肯定就不能治了。所以,就算去城裡檢查,也沒多大意義了,還會讓她受更多的苦。我這是為了她好。」道坤的聲音有些顫抖,眼裡閃著淚花,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身體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