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柱子娘犯病

轉眼1969年的秋天就到啦！嘿，今年可真是老天爺賞飯吃，風調又雨順的，那秋莊稼是大豐收啊！

你瞧瞧那地里的玉米，一個個棒子長得又大又飽滿；那高粱，紅彤彤的穗子都快壓彎了稈子；谷穗沉甸甸的，風一吹就像金色的波浪一樣。看著就讓人心裡頭歡喜。

再看那塊紅薯地，像是被大自然打翻的調色盤，五彩斑斕。在這片充滿希望的土地上，紅薯迎來了大豐收。

踏入紅薯地，腳下的土壤鬆軟而富有彈性，彷彿在迎接人們的到來。俯身看去，紅薯藤縱橫交錯，像是大地織就的綠色蛛網。隨著鋤頭的起落，紅薯們紛紛破土而出，那場面真是壯觀。它們有的紅彤彤，有的紫瑩瑩，個個表皮光滑，飽滿結實，散發著泥土的清香。

男人們彎著腰，動作嫻熟地將紅薯從土裡拔出，臉上的汗水在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但他們的笑容卻無比燦爛。婦女們則在一旁分揀著紅薯，把個頭大、品相好的放入筐中，歡聲笑語在田間回蕩。

田埂上，孩子們也來湊熱鬧，他們奔跑著，嬉戲著，不時撿起一個紅薯，向小夥伴們炫耀著自己的發現。裝滿紅薯的籮筐越來越多，一輛輛滿載而歸的推車，在鄉間小道上留下了深深的轍印。

糧食順利歸倉。生產隊按人頭分糧食的日子到了，家家戶戶那叫一個高興！大家早早地就到了隊里，臉上都掛著笑，眼睛里滿是期待。大人們互相打著招呼，孩子們在人群里跑來跑去，熱鬧得很。

老張頭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藍色褂子，褲腳卷得高高的，露出那結實黝黑的小腿。他是村裡出了名的熱心腸，平日里誰家有點難處，他總是第一個伸出援手。老張頭想起自己小時候，那時候糧食稀缺，經常吃不飽飯，有一次餓得兩眼發黑，還是小夥伴偷偷分給他半個紅薯，才勉強挺過去。如今看著這豐收的景象，老張頭心裡想著，要是以後年年都能有這樣的好收成，家裡能蓋上新房那該多好啊。

王大哥呢，頭上戴著頂破舊的草帽，帽檐下那雙眼睛透著喜悅的光，身上的衣服打著幾塊補丁。他為人實誠，幹活勤懇，是個悶頭苦幹不多言的實在人。他小時候跟著父母種地，59年那年遭了災，顆粒無收，一家人只能去挖野菜充饑，那日子別提多苦了。他盼著以後能攢點錢，買頭耕牛，種地能更省力些。

趙大嫂穿著一身花布衣裳，腰間系著個圍裙，頭髮隨意地挽在腦後，雖然眼角已有了不少魚尾紋，但笑起來依舊透著股爽朗勁兒。她性格潑辣直爽，說話大嗓門，卻沒有壞心眼。她回憶起小時候，過年才能吃上一頓面饃，那香味至今都忘不了。她的夢想就是能給家裡蓋間大瓦房，下雨天不再漏雨。

隔壁的劉嫂身材壯實，圓臉盤上洋溢著樸實的笑容，胳膊上的袖子挽得高高的。劉嫂心思細膩，做事周全，在村裡人緣極好。劉嫂小時候曾跟著姐姐去挖草根，只為了能給家裡添點吃的。她最大的願望是能給孩子做幾件新衣裳，讓孩子們穿得漂漂亮亮的。

「花嬸兒，你家今年的糧食夠吃了吧？」劉嫂湊過來問。

「夠夠夠，加上預借地收的糧食，肯定夠啦！」花嬸兒滿臉笑容。

輪到一家一家領糧食了，男人們把口袋扛在肩上，女人們拿著笸籮，孩子們也跟著幫忙。

「哎呀，今年這糧食可真不少！」牛柱子擦了擦額頭的汗，露出不太整齊的牙齒笑著說道。柱子，今年四十多歲，性格豪爽，力氣大，幹活是一把好手。還是老紅軍呢。他娘因為在一個下雨天為了護他家曬在外面的紅薯干而沒有能攔住抓壯丁的人，最後他大哥栓子被抓了壯丁，死在戰場。他娘因此瘋了，後來每到曬紅薯干遇到下雨天，他娘就犯病。現在家裡大大小小十餘口子，日子並不輕鬆。他的夢想就是能有一天衣食無憂，還有餘錢給他娘看病。

分到手的糧食，沉甸甸的，心裡頭踏實啊！

再加上預借地收的糧食，大家心裡都有底了，今年肯定不會挨餓了。

回到家裡，把糧食歸置好，榮雨爹娘圍坐在一起，商量著怎麼吃。

「今年咱可以多做點玉米面窩頭，多曬點紅薯干，讓孩子們吃個夠。」榮雨爹說道。

到了晚上，村子里安靜下來，偶爾能聽到幾聲狗叫。家家戶戶的屋子裡，都飄出了溫暖的燈光，那是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和期待。

第二天，天剛一亮，人們就跟迫不及待地把一筐筐紅薯往曬場運，都想著趕緊擦片晒成紅薯干，好存著過冬。

柱子家也不例外，柱子娘也跟著一家子在曬場忙活著。那場面，真是熱鬧非凡，大家一邊幹活一邊嘮著嗑，笑聲在曬場上空回蕩。柱子爹彎著腰，賣力地把紅薯一個個擦成片，汗水順著他黝黑的臉頰不停地往下淌。柱子媳婦手腳麻利地把擦好的紅薯片均勻地鋪在曬場上，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今年可得多曬點，這可是過冬的口糧啊。」柱子則在一旁幫忙搬運紅薯，累得氣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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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這老天就是愛捉弄人，一點都不眷顧咱這些辛苦的老百姓。上午還陽光燦爛，到了下午，原本湛藍的天空驟然變得陰沉，烏雲像是被誰驅趕著，急匆匆地聚攏在一起，越積越厚，越壓越低。風也跟著湊熱鬧，呼呼地刮起來，吹得曬場上的紅薯片沙沙作響。

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那雨點打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水花。不一會兒，雨勢越來越猛，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傾瀉而下，天地間彷彿拉起了一道白茫茫的雨幕。雨滴砸在屋頂上、窗戶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彷彿在演奏一場激烈的交響曲。

這下可慘嘍！人們手忙腳亂地開始往家收紅薯干，嘴裡不停地嘟囔著：「這該死的天氣，真是不讓人省心。」柱子爹急得直跺腳，大聲喊道：「快點，快點，別讓雨都給泡壞了！」

就在這亂鬨哄的時候，柱子娘突然出狀況了。只見她兩眼發直，嘴裡念念有詞，接著就開始犯病了，而且還瘋了似的，東跑西跑，又哭又鬧，嘴裡一個勁兒地喊著：「我要找我栓子，我要找我大栓子！」

這可把柱子一家給急壞了，柱子急得直冒汗，一邊喊著：「娘，您別跑，這雨大著呢！」一邊追著去攔。柱子媳婦也慌了神，不知道該咋辦才好。

其他人一看這情形，也顧不上收紅薯幹了，紛紛過來幫忙。有的拉住柱子娘，有的在旁邊安慰著：「嬸子，別跑了，咱先回家。」可柱子娘哪聽得進去啊，力氣還特別大，幾個人都差點拉不住她。雨越下越大，人們的身上都濕透了，可誰也沒心思管這些。

好不容易，大家才把柱子娘給穩住，慢慢地往家裡弄。一路上，柱子娘還不停地掙扎著，嘴裡一直喊著大兒子的名字。柱子心裡難受極了，他知道娘這病一犯起來就控制不住，可又心疼她這樣遭罪。

回到家裡，柱子娘還是鬧騰個不停，柱子爹在一旁唉聲嘆氣，愁得眉毛都擰成了疙瘩。柱子趕緊讓媳婦去燒點熱水，自己則守在娘身邊，不停地說著安慰的話：「娘，您別鬧了，我哥很快就回來了。」

這一場雨，把柱子家曬的紅薯干毀了不少。柱子娘又犯了病，真是禍不單行。可柱子心裡明白，只要一家人齊心協力，總能度過這個難關。接下來的日子，柱子一邊照顧著生病的娘，一邊重新想辦法彌補紅薯乾的損失。媳婦也毫無怨言，家裡家外操持著，大大小小八個孩子都等著呢。鄰里們也時常過來探望，送些吃的用的，給柱子一家打氣。

日子雖然艱難，但柱子堅信，只要大家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總會迎來好轉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