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遊園宴(三)
有人不敢吃,有人聽說了王府最近得到新鮮吃食的消息,心中有所猜測,挾起一筷子放入口中,僅過了片刻又挾了一筷子。
身側之人見其只顧著吃一句話也不說,盤中的黃色細絨也越來越少,才一會兒的時間已經下去了一半。
其他人終於明白過來,忙「搶」了一筷子放入口中,頓時被其焦香酥脆咸鮮的口感征服,拉過一旁伺候的丫鬟開始打聽。
丫鬟們只知道這是用海魚做的,別的一概不知。
太太們被吊足了胃口,不明白海魚為什麼能做成這個樣子。最後還是瑤春姑娘透露是一位從異域來的商人獻給娘娘的名叫肉鬆,娘娘吃著不錯就讓管家買了一批放到宴會上用。
據說這位異域商人還打算在城裡開間鋪子,專賣肉鬆。
可惜話才說到一半,瑤春姑娘就被娘娘叫了回去。太太們只知道要開鋪子,可鋪子叫什麼名字,門朝哪兒開呢?
宴席撤掉后,奉上香茗。
太太們仍舊沉浸在梨園的花燈戲中,小姐們三三兩兩離開水榭到園子里賞花,說話兒。陸芸撿了個最顯眼的地方坐下,原本如星星一般散落在周圍的小姐們,慢慢向她聚攏,有的看臉,有的看衣裳,但最多的看的是她頭上的髮釵、首飾。
陸芸見她們的目光愈來愈熾熱,索性指著頭上的飾物挨個給她們介紹。
「這對是用來壓住額頭碎發的掩鬢。」
「這對是用來固定的頭髮的髮釵。」
「後面的牡丹花,是用綃紗和金線製成的,綃紗花做的最好的當屬京都的擷芳館。」
——
從頭到腳,從材質到工藝,陸芸說的口乾舌燥,小姐們聽得聚精會神。最後變成了兩地的衣裳首飾交流會,花園中充斥著歡聲笑語。
一場遊園宴,刨去中間的小插曲,基本上算是賓6客盡歡。太太們琢磨宮家和肉鬆鋪子。小姐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南越未來的世子妃,並非傳言中的那般心高氣傲,眼高於頂。她們未來丈夫的頂頭上司的太太,意外的很好相處。
宮家發生了一件大事,府衙來人當著宮老爺子的面將大房的大少爺抓走了,罪名搶劫他人財物。得知消息的回太太兩眼一翻這下是真的暈了過去。
各種小道消息傳到沸沸揚揚,有的說是宮家的當鋪出了問題,有的說是當鋪中的夥計手腳不幹凈,連累了東家。還有的說是當鋪看見來當東西的外鄉人,就誣陷他們偷了店裡的東西,將他們身上的財物搶劫一空,十分狠毒。
凡參加過遊園宴的太太們大多相信是最後一個,估計是幫郡主娘娘送信的人露了財,讓當鋪養的打手盯上了。宮大少爺不知鐲子的來路,直接拿回去獻給正在到處買首飾的回太太。
宮二姑娘有心炫耀戴去了遊園會,一下就被郡主娘娘認了出來。
府衙的大牢內,周伯禮將幾個打手畫押的供詞扔到地上「宮金保,你好大的膽子!」
明著是開當鋪的,背地裡又騙又搶。
盤腿坐在牆角的男子看也不看,冷笑「世子殿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素來不大管鋪子里的事,下面的人幹了什麼我一概不知。」
「好一個一概不知!」周伯禮背手而立「那你怎麼解釋郡主差人送去京都的手鐲為何會出現在你妹妹手上。」
男子不疾不徐「草民家裡是開當鋪的,焉知不是這送東西的人心生歹意,將鐲子私自當了跑了。鋪子里的掌柜收到好貨會第一時間派人告知草民,草民拿回去送給家中親人又有何錯?」
周伯禮挑眉「你說的確有幾分道理。既然你說是那人將東西當了,那當票呢?本世子已經派人將你家當鋪搜了個底朝天,並未找著。」
男子身形微僵,而後恢復如常「都說了草民不大管鋪子的事,一時漏開了當票也是有的。」
「漏開了當票?」周伯禮笑了「宮大,你可知按照南越刑律典當名目不清,牽涉銀錢超五十兩銀以上者鞭二十,超過百兩銀鞭五十,若是再高些就要罰做一年苦役。或按典當物價值交十倍罰金。這隻鐲子往低了說也值兩千兩,你是要命還是要錢?」
兩千兩的十倍就是兩萬!宮金保終於破防,緊張不已「世子殿下,我阿爺是最早追隨王爺的人,是財帛所的上官。我們宮家對南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這麼對我!」
「我就是看在你阿爺的份上,才親自走這一趟。」周伯禮笑容漸漸消失,聲音冰寒徹骨「宮金保,你阿爺的功勞何時成了你的?」
宮金保表情猙獰「就憑我姓宮!我是宮家長房長孫!」
周伯禮不為所動「宮家有你這樣的子孫,本世子就放心了。」
回到王府,周伯禮就被叫去了三思堂。
「把人放了。」老王爺輕咳一聲,指著桌上的銀票「這是宮家派人送來的。」
周伯禮毫不意外「兒臣本來也沒想關他多久。他養的那些打手等打完五十鞭再放。」不過是借宮家給其他人緊緊腦袋裡綳的弦,敢生事者照抓不誤,想在南越府衙中搞大土司世代承襲那套也絕無可能。
銀子全都充入王府的庫房,宮家當鋪關門那日,看熱鬧的人群中不知道誰往門口丟了一串鞭炮,震天響的鞭炮聲中是此起彼伏的叫好聲。
宮家閉門謝客。
與此同時,姜司長接到一個噩耗,原本談好的單子全部毀約,費了大功夫千里迢迢運到京都的一船魚獲無人問津,已變成一灘臭不可聞的腐泥。更令人絕望的是,管事舉著訴狀卻投告無門,府尹衙門的門都進不去,直接損失高達萬兩。
管事四處求爺爺告奶奶的打聽,才探知一點內情。皇帝的准丈母娘,擷芳館的東家張太太、還有柔嘉長公主早早對外放出了話,不準任何的商家接手今冬的姜氏魚獲。
「怎麼會這樣?」姜司長絕望癱坐在椅子上,捶胸頓足「我的銀子啊!!!」
好容易平靜下來,他滿目焦急「可打聽清楚是何緣故?」
管事支支吾吾「老爺,張太太是郡主娘娘的嫡母。據說柔嘉長公主與郡主娘娘關係也非比尋常。甚至——」
姜司長氣急敗壞將茶盞摔到地上「她不就是個庶女!一個黃毛丫頭!」
管事擦了擦汗,顫聲勸阻「老爺,郡主娘娘是庶女沒錯,但她是先太后親封的郡主,師從清虛道長。而且據說她在那場宮變中,還救了先帝一命——」
姜司長聽到最後表情由驚駭轉為灰敗,屋內氣氛凝滯近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