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旁觀
次日陸芸換上角盈送的白支衣裳，先去了張家，守門的小童卻說大師兄一大早就出了門，去向不明。
親眼見人走了，小童轉身走向院內。
「二爺，郡主娘娘已經回去了。」
坐在樹下的男人手執一卷書冊「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半天過去，卻不見他翻動一張書頁。
盧老太太臨出門前，特意繞道荷鋤院，滿臉都是嫌棄「若不是發現及時，看你以後待如何？」張昀眸色沉沉「母親快去罷，不要誤了時辰。」
盧老太太輕哼「現在知道急了，為何不早些同我說。罷了罷了，今日就拼著我這張老臉不要也將人給你搶回來。」
之前聽回太太說了幾句，她還以為他對宮家那丫頭有心思，即便不大喜歡宮家丫頭張揚的性子，也將珠串送了出去。沒想到竟然是角家的大姑娘。
今日有大事兒要辦，桂太太一早就換上了自己新做的衣裳，花帕頭巾將髮絲裹得嚴嚴實實，一點不漏。
日上三竿，終於看到了角家的馬車。桂太太看了一眼兒子，端起笑臉往外迎了幾步。
「盈盈來了。」
羅雲站在門口的台階上一動不動。
角盈扶著彩蝶的手下了車「姨母。」
桂太太見她依舊穿著那身鵝黃大袖衫，頭髮式樣也無變化，臉上的笑容險些沒掛住。
一行人進了花廳，羅雲進了花廳撿了個角落坐著。羅二陪在角盈左右，低著頭看著手邊的茶碗，觀其神情確實比以前沉默了許多。
「二妹妹，許久沒見你了。」角盈溫聲打破沉默「上次張阿爺壽宴，未在宴席上看見你。」
羅二抬頭，搭在腿上的兩隻手緊緊交握，露出一個有些彆扭的討好笑容「多謝盈表姐關心，我那日不太舒服就沒去。」
「盈盈，你最近在忙什麼？」桂太太親自給她倒了杯熱茶，神情頗為親昵。
角盈雙手接過茶碗，不好意思的說道。「早在半個月前答應送給郡主娘娘的衣裳，前天才得，故而昨日往王府走了一趟。郡主娘娘得知我今日要來姨母家做客，和我說了許多話兒。」
桂太太笑容勉強「貴人說的話也不能盡聽盡信的。」
「姨母放心。」角盈笑眯眯的將手搭到她的手上「您是我親姨母，難道還能讓我吃虧不成。說實話，昨天晚上，我還夢見了阿娘。」
桂太太臉上的笑容消失的乾乾淨淨，話語中帶了三分心虛「你阿娘同你說了什麼？」
角盈似是毫無覺察「我阿娘說姨母與她是親姐妹，不會虧待我。阿娘說她一直念著姨母。」
桂太太臉色古怪，一時廳內無人說話，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羅雲無聲笑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這個大表妹比想象中的有意思。羅二低著頭，交握的雙手一動不動。
羅江從外面跑進來，眼神四下搜尋「阿娘，松二哥呢？」
桂太太起身怒斥「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要叫人，快過來見過你盈盈表姐。」
羅江不服氣的撅著嘴「見過盈表姐，盈表姐好。」剛說完就原形畢露「盈表姐，松二哥呢？」
角盈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回太太從外面「走」了進來。
桂太太訝然，擠出笑臉「回太太，您這是？」攔在回太太身前的丫鬟見狀紛紛退開。
回太太走到她對面，眼神似笑非笑「桂太太可否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後，羅二眼神格外複雜，聲音低不可聞「盈表姐，你今日不該來我家。」
萬萬沒想到羅二會對她說這樣的話，角盈眼神愣怔悄悄紅了眼眶。
要是他知道了，他會勸自己不要來么？應當是不會的，張二叔看似溫和細緻實則瀟洒自在，來去如風，最不喜摻和他人因果。
既然不是他，那不管嫁給誰於她而言就不大重要了。羅大表哥至少不會強求她做一個合格的妻子，而且兩家門第相當——
角盈噓出一口濁氣，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兒「枝枝表妹，謝謝。」
花廳外再次響起腳步聲，角盈再次愣住，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盧老太太。」
盧老夫人一眼掃過去不見桂太太，二話不說上前拉小姑娘起身，隨口編了句謊話「你阿爺現在張家，托我來帶你回去。」
花廳門口立著的僕婦想要阻攔，被羅大公子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我阿爺？角盈還沒想明白就被盧老夫人拉出了羅家大門。
桂太太氣的渾身發抖，從來沒有人讓她吃過這樣的虧。回太太晃了晃手裡的東西「桂太太不必送了。」
她已經無心計較外甥女不告而別的事，將羅二、羅江攆走。她厲聲叫住想要離開的羅雲「我問你，那個王正去哪兒了？」
羅雲神色微僵，轉身卻作出不耐煩的樣子「阿娘，我已按照你的要求將人打發了，你還想怎樣？」
「將人打發了？」桂太太眼前發黑，恨不得掐死這個逆子「你所謂的將人打發，就是將他養在一處小宅子里，隨時隨地供你取樂？」
羅雲也不裝了一臉無所謂「你管他去哪兒，只要不在羅家不就行了！」
桂太太從衣袖中掏出一張紅紙劈頭摔了過去「你自己看。」
羅雲彎腰撿起，看清上面的內容，忽地笑了「阿娘，之前您不是一直想著要與宮家結親，想要兒子娶宮金金。這下您得償所願，為何還不高興？」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王府不喜宮家，宮金金又得罪了王妃和郡主娘娘，她如何配做你的媳婦兒？」桂太太恨意盈胸「可是回氏這個刁婦竟然把持王正以你和羅家的名聲作為要挾，逼得我不得不答應她的條件。」
距離羅家不遠的巷子里，停了一輛馬車。陸芸坐在車裡將羅家門口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桂太太和張家老太太一前一後進了羅家，張家老太太進去一會兒就將角盈帶了出來。
陸芸剛想吩咐車夫跟上，就見回太太走了出來手裡多了張紅紙。向來對宮家最熱情的桂太太卻並未出現，這幾家人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陸芸百思不得其解，吩咐車夫將馬車趕去角府，左右想不明白不如直接上門去問問。
然而走到半路就聽見前頭傳來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角家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