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誅心

陳媽媽笑容微斂「陸太太，您將將上身，熏香脂粉這些能不用就不用，還有入口的食物，煩請您身邊的姑娘多多上心。」

陸菱邊聽邊點頭「媽媽的話，我記得了。」

陸芸蹙眉，她想起了宮金金身上的那股香味兒。於是沖擅長藥理的董媽媽使了個眼色，領她去往前廳。

一圈下來，董媽媽面色不大好看「郡主娘娘，那位羅家大奶奶用的熏香大有問題。」

此話一出，室內幾人皆驚，陸菱尤為緊張「還請媽媽詳細說來。」

董媽媽將屋中的窗戶全都打開，坐到通風處「麝香、丹參、乳香、沒藥，樣樣都是極寒涼的藥物。為了遮蓋這些藥物的苦味麝香用的本就多，再加上一味丁香，才致如此濃烈，不懂藥理之人難以察覺其中的異常。若是婦人用的時間長了，必定下紅不止。」

陸芸言辭含糊「若是未出閣的女子呢？」

董媽媽聽懂了「早晚罷了。」

不管宮金金葫蘆里賣的什麼樣，或是桂太太在算計她，陸芸都不打算沾手。臨走時，陸芸將兩位媽媽暫時留在了趙家。

客人一個接一個的告別，萬太太正打算派宋嬤嬤去找陸菱，就得知了這一天大的好消息。當著眾人的面兒，她勉強壓住嘴角，整個人神清氣爽。定遠伯府二房威風八面的當家主母彷彿又重新回來了。

倒是桂太太離開時忍不住說了句「怎麼不見陸太太？」

馬太太一掀眼皮，嘴角帶笑「桂太太，同是當婆母的，便是再想著媳婦年輕身體好不怕受累，也該撒撒手。而且難不成要將貴人一個人扔在後頭，雖說貴人與我家清宇媳婦兒是親堂姐妹，也不能仗著有幾分姐妹情分就做出這樣失禮的事，請您勿要見怪。」

桂太太神色訕訕，忙不迭走了。

總算捱到將最後一人送走，馬太太喜不自勝立即吩咐常嬤嬤去前院請宇哥兒，說完再也顧不得其他急匆匆向後院走去。

陸芸剛回到王府就被瑤春請去了明德堂，還未走進堂中就聽見了幾道人聲。瑤春腳步一轉將她領到與正堂隔著一道帷幕的小廳坐下。

這裡是高王妃平素理賬的地方，空間不大，貼牆放著一架書架。書架下面放著一張書桌。陸芸默不作聲的坐到書桌對面的椅子上，椅子後面放著一道人高的嵌寶屏風。正好將陸芸的身形遮擋的嚴嚴實實。

王爺、王妃、周伯禮都在。高大舅、阿奶和高二舅一家人各坐一邊。比起高大舅的沉默。高二舅一家鍋灶許多。

高二舅是個小矮個，大概是被積年累月的酒色腌入了味兒，那張與老人有四分相似的臉竟然冒出了幾分猥瑣。

刁氏涕淚俱下，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自掌耳光「大哥、阿娘。我錯了，我當初沖昏了頭，犯下了這樣的大錯。您要打要罵，我絕不還手。」膝行靠近老人，伏地痛哭。

高玉珠精神恍惚、臉色蒼白，跪在地上一言不發，默默流淚。

高二舅落下幾滴淚，悔恨難當「千錯萬錯都是刁氏的錯，當初我不該聽信她一時讒言，認為大哥失足掉入怒江，延誤搜救時機。還好大哥福大命大，先是被呂宋漁民所救后又遇到了郡主的海船，得救回鄉。」

說罷他用袖子擦掉眼淚，膝蓋一軟對著老人的方向跪下「阿娘，我知道錯了。如今大哥也已找著，您一人住在山裡兒子實在不放心，就搬回土司府住吧。」說完又看向大哥「大哥，我對不起你，讓你吃了這麼多苦頭，不光阿娘想著你，阿弟我每年都派人在怒江沿岸祭祀，祈求上蒼開眼。大哥，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哪怕——是弟弟的命！」

高大舅神色悲傷「阿娘，您以為兒子該怎麼辦？」

老人神色平靜「你阿爹走時曾親口傳位於你，如今你已回到南越，雲滇大土司的位置就該換人！」

刁氏身子一抖，想要抬頭卻不知怎地硬生生忍了下來。

高二舅臉色微變，強顏歡笑「阿娘，兒子這就讓位，並派人去呂宋將大嫂還有侄兒侄女接回來。」

南越王似是嗓子不適，發出一聲低咳，廖管事適時遞上茶盞。高王妃臉色更加難看。

高大舅臉色漸漸恢復平靜，他看向南越王「王爺，在呂宋已經娶妻生子，已不適合再擔任雲滇大土司。等郡主娘娘的大船好了，我就回呂宋。」

高王妃對地上的刁氏怒目而視「大哥，土司府的產業合該有你一半。」

高二舅心中狂喜，面上卻作出十二分的愧疚「大哥，本就是弟弟不對在先，你這樣我日後寢食難安。」說罷轉身面對高王妃「下臣一定按照娘娘的要求，將剩下的錢財悉數送到大哥手中。」

高大舅皺眉剛要開口。

「不用麻煩了。」高王妃冷笑「我已經派人去雲滇將屬於哥哥的一半家產取來了，現就放在王府。」

高二舅愕然失聲，訕訕低頭。

高大舅眼含笑意「多謝小妹，我確實不需要。我的妻子是呂宋王公千金，手裡還算寬裕。」

高二舅強笑「看見大哥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高大舅繼續說道「運過去也麻煩，我的那份就留給小妹了，請小妹多替我在阿娘跟前盡孝。」說到最後，眼中隱有淚光閃動。

高王妃含淚點頭，讓人將刁氏押了下去，惡意戕害他人性命者，罰六十鞭。高玉珠登時慌了，不住叩頭求饒「姑母，我阿娘她知錯了，六十鞭下去我阿娘她還能活么。」

高王妃微抬下巴，聲音狠厲「高泰，看在本王妃的面子上，一萬兩抵消一鞭子，你願意你夫人少受幾鞭？」

高二舅臉色發白「娘娘，我，我……」

高玉珠撲到高二舅跟前，凄慘哀求「父親，求求你救救我阿娘。她也是為了您才犯下這樣的大錯。」

高二舅急忙彎腰堵住女兒的嘴，肉疼不已「娘娘，下臣想買三十鞭。」

高王妃聲音不疾不徐「玉珠，你都聽到了，你父親只願意出三十萬兩。」

高玉珠垂頭抽抽噎噎「玉珠在此謝過娘娘，為阿娘網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