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貓膩
大老爺不耐煩與她糾纏丟下一句「毛氏以後就到前院伺候不勞煩夫人了。」說罷帶著人就走了出去。
秦氏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角,眸中的怒氣一閃而過,卻最終沒有動作,
毛氏終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所有人都這麼想著。
張氏跟著丈夫外放,雖早就聽說秦氏在侯府內宅行事頗為狠厲,待真正見識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侯夫人如何教毛姑娘規矩的事早就在下人間傳出無數個版本。
這幾日給蓉姐姐妹幾個的先生都到了,張氏難得空閑能與常嬤嬤說些家常閑話。
主僕幾人不由得就說起了這件事,金禾十分同情「家宴那天,孫姨娘如此行事奴婢倒能理解了。」
姨娘說的好聽,不過也就是在主子面前有點臉面的奴才。
常嬤嬤雖知這位毛姑娘身份恐有貓膩,秉性忠厚的她也不免心有感慨。
張氏則皺了皺眉「經年未見,嫂子行事怎麼越發癲狂了。」主母苛待妾侍的名聲傳揚出去並不十分好聽。
大老爺出了秦氏的院子轉頭就奔向了延年堂「求老太太收回秦氏手中的管家權。」
陸菱本來陪著祖母撿佛豆,見父親有事行了禮就避到了門外。
老太太待撿完佛豆才抬眼看向大兒子,語氣平平「秦氏為人嚴苛,但卻並無過錯,這些年管家也是盡職盡責。」
大老爺聲音憤憤「她作為主母卻總是挾私泄憤,苛待妾室還有妾室所出的兒女,菱兒八歲那年要沒日沒夜的做綉活兒,險些傷了眼睛。甚至——」大老爺咬牙「甚至——」
老太太不待他說完就接話道「甚至打死妾室?你說的是杜氏罷。」
大老爺痛苦的閉上雙眼,每次想起倒在血泊中的月梨看向自己的眼睛,他就愈發憎惡秦氏也痛恨自己為何不早一點趕到,如果能夠早一點月梨也不會——大老爺噗通一聲跪倒「求母親成全。」
老太太將大老爺扶起嘆息道「說了多少遍了,我的兒,杜月梨之事是一場意外,你為何還要苦苦抓著不放,秦氏有下人佐證,而你事後親自調查也未能發現確鑿的證據。況且」老太太緩緩鬆開雙手,看著遠處慈悲的佛像緩緩道「秦家雖然已大不如前,但她也是你明媒正娶抬進門的妻子,上了禮部冊子的。」
大老爺聞言頹然道「當初她有娘家撐腰,打殺幾個下人算得了什麼。為何現在我還是奈何不了她,哈哈,可笑可笑啊,母親您說,我這平安侯做的有什麼意思?」
「啪」一記耳光重重的打到臉上「這一耳光是替你父親打的,你爹籌謀了半輩子賠掉了大半的性命才換來了如今的這份家業,而你——」老太太臉色鐵青「不思進取整日在內宅廝混這也就罷了,現在卻為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在佛祖面前大言不慚,你,給我滾出去!」
前腳大老爺失魂落魄的離開延年堂,後腳這件事就傳到了東跨院。
秦氏輕蔑一笑,招來秦嬤嬤耳語幾句。
陸二老爺歸京后比之從前似乎更忙,迎春院姚姨娘看著桌上的冷飯冷盤不由氣苦,這是第幾次了,打從她被夫人禁了足,大廚房送過來的飯菜就一日不如一日,今天送過來的根本就是冷的。
採蓮一臉不服「都打量著姨娘好性子好欺負,瞧瞧這些都是什麼,竟是比著奴婢吃的都不如。」說罷一臉心疼的看向姚姨娘「姨娘快別用這個了,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進冬了,鬧出病來可就糟了。」
采萍順著接話「都怪那勞什子風姑娘,姨娘你好心幫她,反倒害了我們被禁足,要奴婢說姨娘當初就不該救她。」
姚姨娘也一臉後悔「你說的很是,其實當初我只想著順手送她一程誰知道她竟好似賴上我了,一提走她就哭哭自己無依無靠命苦,我這一心軟就讓她一路跟到了府里,釀成這樁禍事。」
「真是苦了姨娘,也苦了我們夫人了。」採蓮嘆息,片刻后又憤憤道「姨娘還不知道呢,鳳姑娘已經被大老爺帶去前院貼身伺候了,聽說吃穿用度全是比照著姨娘的份例。」
姚姨娘聽完反倒泄了氣「侯爺身邊伺候的可不就比我們這些高出一頭來,罷了罷了,你們以後莫與她置氣,萬一開罪了她我也為難。」
採蓮與采萍對視一眼,默契的岔開了話題。
張氏聽完搖頭又嘆氣「姚氏也太過老實了些。」常嬤嬤腹誹,這哪是老實簡直是一年比一年傻。
陸芸鬱悶地將手裡捏著的布老虎遞給陸回「哥哥,你不要再騙我了,這是老虎不是兔子。」
陸回今年六歲已經跟著先生開了蒙,面對三歲的妹妹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原本答應妹妹從外面給她帶一隻小兔子,誰知道帶回來的卻是一隻布老虎。更可氣的是下人還哄他「老虎比兔子好看。」他就相信了。
蓉姐兒拿布老虎敲了敲弟弟的頭「真是個笨蛋。」陸回沉默的抱住自己的腦袋。
常嬤嬤上前哄著蓉姐兒拿走布老虎塞給芸姐兒,轉頭柔聲哄道「姐姐嚇你呢,芸姐兒也喜歡布老虎。」陸回歪頭就看見妹妹抓著布老虎使勁扯著布老虎的尾巴,片刻后兩隻小胖手又掐住布老虎的鬍鬚往外扯,妹妹一邊扯一邊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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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迴繞開常嬤嬤走到妹妹身邊,拿走布老虎露出一個笑「嬤嬤你可不能再騙我了,妹妹不喜歡,下次我再給妹妹帶小兔子。」蓉姐兒咯咯笑出聲。
自討沒趣的常嬤嬤走到夫人身邊「姐弟幾個感情太好了些。」蓉姐兒回哥兒是親姐弟感情好是正常的,可中間還有個芸姐兒。張氏拍了拍她的手語重心長道「你啊就愛瞎操心。」
「叩叩叩」幾聲輕響,院門微微開了一條縫,香杏看清來人,迅速將人拉進門內「姨娘這麼晚來做什麼?」孫姨娘拉下兜帽露出一張我見猶憐的清麗臉龐「菱姐兒最近可還好?」
香杏笑道「大小姐兒好著呢。」自從遠遠離了那處一不用對二小姐百般討好,二不用時時刻刻打起精神應付難纏的嫡母,只要跟著老太太抄點佛經,其餘時間都能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有人來了?」隔著窗陸菱柔聲問道。香杏噯了一聲,領著孫姨娘走進了內室。
陸菱現住的這處院落原是老太爺生前居所的偏院,位置僻靜,與老太太居住的延年院還隔著一條穿堂,故而尋常活動並不會驚擾老太太。
自從上次家宴鬧過一場后,這還是孫姨娘第一次踏足女兒的新院子只見內室雖小卻五臟俱全,正前方擺著一張條案上面掛著一副柿子圖,下面插著些時令鮮花。靠著北牆安置這一張架子床床幔上綉著葫蘆紋,南窗下則盤了一床炕。孫姨娘進來時陸菱正在窗戶下練字。左手邊已經放了厚厚的一摞。
孫氏取過一張仔細瞧了瞧「運筆流暢,秀麗端莊。」自從五歲菱兒得了先生的一句稱讚,秦氏便處處設防怕菱姐兒搶陸芩那丫頭的風頭,一味的逼著菱兒做針線活兒。殊不知那些針線活兒都是她和下人先打好模子再由菱姐兒補全,而菱兒經年累月的練習造就了一手好字,從不顯露人前。
陸菱擱下手中的筆「姨娘這麼晚來做什麼?」
孫氏摸摸女兒的手「這麼久不見你,姨娘便想著過來瞧瞧你,晚上比白天方便些。」
陸菱眼圈微紅「讓姨娘替我操心了,嫡母是不是又為難姨娘了。」
孫氏搖搖頭「總不過就是那幾個法子罷了,闔府的妾侍誰沒受到過她的磋磨。」尤其是那個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