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不是他做的
吃晚飯的時間到了,可是爸爸媽媽還沒有回來,鄭天惠已做完功課,只好自己下廚做飯,她蒸了鍋米飯,又炒了一葷一素兩道菜,然後端上餐桌,只等爸爸媽媽回來一起用飯。
可是,爸爸媽媽今天的遲遲未歸讓鄭天惠在門口駐足了好幾次,平時身為教師的馮小敏從沒有這麼晚回家的習慣,所以鄭天惠在等不到他們回來后,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奧斯特洛夫斯基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只是不多寸便睡意襲來,她歪躺在床上進入了夢鄉。
朦朧中,客廳中傳來了爸爸媽媽的說話聲,聽起來他們的語氣很沉重,很悲憤。
此刻,鄭一民和馮小敏坐在餐桌前,氣氛十分凝重,馮小敏重重地嘆著氣,眼裡有淚光閃現:「這些毫無人性的劊子手,他們也太囂張了!」
鄭一民憤怒的一拳砸在桌上:「可惡至極,真是滅絕人性!」
「好了,-民,不要自亂陣腳,你這樣,不正是他們所希望的嗎?」看到鄭一民情緒激動,馮小敏壓制道。
聽到馮小敏的提示,鄭一民緊握鋼拳痛心道:「當務之急,是改變策略,不要像以前那樣總是那幾個模式,敵人已經熟知了我們的套路,所以我們才犧牲了很多同志,不過……」鄭一民在思忖間改變了語氣,他沉聲道:「也許不是策略問題,而是我們內部出現了叛徒!」
「你能斷定嗎?」馮小敏不相信地驚問著。
「是。」鄭一民肯定地點了點頭。
沉默了許久,馮小敏起身為鄭一民盛了一碗飯並夾了些菜:「來,吃飯吧。一民,有了力氣才能去找出那個叛徒。」
鄭一民搖了搖頭沉痛地道:「我現在一點食慾也沒有,我們的戰友,我們的兄弟遭受了敵人的殘酷折磨,連個全屍都沒有留下,我怎麼能吃下東西呢!」說完是淚流滿面。
馮小敏黯然傷神道:「是啊,經此打擊,於青的精神病越發厲害了,而瑞芳的哮喘病也是叫人擔心,可憐兩個未成年的孩子……唉,這沉重的打擊,也不知道這兩個遭受重創的家庭能否承受得住。」
「爸爸媽媽,是不是張叔叔和柳叔叔犧牲了?」驚慌失措的鄭天惠推門而出。
其實鄭一民的一個重拳就已經把鄭天惠驚醒了,爸爸媽媽的對話,她都一字不漏的全聽在了耳中,此時的她最關心的是,如果張叔叔和柳叔叔犧牲了,正如媽媽所說的,今後國良哥和國珍哥還有他們的媽媽該如何生活,尤其是國良哥,他從小與自己兩小無猜,情同手足,如果他失去了爸爸,他心裡該有多麼傷心,多麼痛苦啊!想到這些,鄭天惠就無法控制自己心中的痛苦和酸楚。
鄭天惠撲到媽媽面前,眼中含淚道:「媽媽,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在女兒那至純至正的眼神下,馮小敏沉痛地點了點頭。
鄭一民忽然起身道:「你們吃飯吧,我還要到大會堂去料理後事呢。」他邊說邊戴上軍帽,轉身出門消失在了夜色中。
街上不時有嘈雜的人聲傳來,而「我們又犧牲了兩位同志」「是張全軍和柳青」「聽說兩位烈士的英靈停在了大會堂」的對話傳入了駐足在門前等著爸爸媽媽回家的魯國棟的耳中。
夜深了,魯偉和張梅還沒有回來,魯國棟曾幾次想闖入大會堂,但都被門口的警衛攔阻了下來,他只好回到家等著爸爸媽媽的歸來。
心煩意亂,這種煎熬實在讓人難捱,夜已很深,魯國棟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時針快指向十一點鐘了。
門響處,張梅困頓不堪地走了進來,魯國棟迫不急待地上前催問著:「媽媽,是不是發生大事了?我聽街上的人說張伯伯和柳伯伯犧牲了,是不是真的?」
看到媽媽紅腫的眼睛,魯國棟心裡已猜出了大概,但是,他還是希望得到媽媽的親口證實。
張梅身心疲憊,她無力地坐在椅子上,頹然回答道:「是,是你張伯伯和柳伯伯犧牲了,你於青阿姨的病又犯了,媽媽只所以現在才回來,就是陪著她,怕她出什麼意外。」
「那現在呢?國良哥和國珍哥他們都還好嗎?」魯國棟擔心地問道。
張梅望著兒子,心情十分複雜:「還好,你放心好了。」
看到張梅憂心忡忡,魯國棟開口道:「媽媽,要不你去陪他們吧,我一個人在家就行。」
「不用了,今晚你黃阿姨在那裡,你黃阿姨是醫生,有什麼突髮狀況她會照顧到的。」
魯國棟點了點頭:「有黃阿姨在,我們都能放心了……媽媽吃飯吧,我做的麵條和雞蛋。」
張梅搖了搖頭,似有滿腔心事,她安撫著魯國棟:「你去睡覺吧,我要等你爸爸回來。」
對於張梅的叮囑魯國棟並未聽進去,他立在原地沒有離開的意思,張梅看在眼裡,於是繼續道:「我知道你還有許多話要問,但是你還小,聽話,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好。」魯國棟雖然心有不甘,但是還是乖乖答應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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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促不安的張梅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她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嘆氣,繼而又煩躁起來,她起身在客廳中來回踱著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看到魯偉推門而入,張梅急忙迎上前去急切地問道:「怎麼樣?」
「靈堂都布置好了,由於條件有限,明天才能進行整容手術,所以從現在開始禁止任何人進入大會堂。經軍委研究決定,後天舉行悼念活動。」魯偉的話語中帶著掩蓋不住的悲傷和無奈。
張梅神色急迫,她注視著魯偉的眼睛道:「我問你一件事,你要如實回答我。」
魯偉「噓」了一聲,示意張梅先不要說出來,他快步走到魯國棟的房門口,聽了聽裡面傳來的均勻鼾聲,才悄悄地回身來到了張梅的面前。
張梅明白魯偉的意思,看到魯偉放心回來,進而啞著嗓子問道:「是不是他做的?」
魯偉坐在椅子上望著張梅悲切地道:「是他。在包裹里有一封信,用塑料布包裹著,署名是張百萬,還有……」魯偉頓住了,似有難言之隱。
「這個惡魔!」張梅憤怒地攥緊拳頭,她捶胸頓足道:「他犯下了滔天之罪,難道就沒有人能懲治他嗎?」說到這裡,張梅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他盯著魯偉繼續道:「你剛才說還有什麼?你說出來吧,沒有關係的。」
「好吧,本來這件事是不打算告訴你的,但是我們幾個人經過研究決定,為了你和國棟的安危,還是應該讓你知道為好,以便做好自我防範準備。信上說,張百萬知道你們母子就在我們軍分區大院里生活,他說會不惜一切代價帶走他的兒子的。」
「妄想!」張梅此時是怒不可遏:「我們國棟是不會跟他走的!」
看到張梅焦躁耿直的本性,魯偉忍不住解釋著:「張梅,他在信上還稱你為英子,稱國棟為小富貴,我們初步判斷他並不知道你們母子已更名改姓了,所以請你不要緊張,只要以後多加小心就是,而且這裡是軍事重地,壁壘森嚴,他們的伎倆也不是輕易可以得逞的。」
聽到魯偉處處為自己設想的言語,張梅性情變得溫順起來,她深情地注視著魯偉:「這麼多年來,你無微不至地關心照顧著我們母子,我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魯偉,感謝你……」此時,張梅哽咽著,眼中是滿滿的濃情厚意:「魯偉,感謝你在危難之中收留了我和國棟。」
魯偉起身握著張梅的雙手,寬厚寵愛地道:「我們早已是一家人了,以後就不要說感謝之類的話了,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就不怕什麼艱難險阻,區區張百萬,只不過是與人民作對的豺狼虎豹,只要用智慧,我們就一定會打敗他的!」
聽了魯偉那具有男子漢氣魄的話,張梅激動地連連點頭,她和魯偉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兩個人的心貼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