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救人
「寧醫生。」
跑腿的夥計一進門就嚷嚷開了,「吳老闆急著找您,快跟我過去吧。」
寧遠推門回了一句,「馬上就來。」
降臨在這方世界也有半個月之久了,寧遠被同鄉會的人接走後,就一直在會館里安身。靠著同鄉的介紹,寧遠成功得到了幾個公館的家庭醫生職位,收入也算得上可觀,只是家庭醫生的報酬是按月付的,在能自己租房之前,寧遠還住在會館里。
「出什麼事了,這麼急著叫我?」
夥計擦了擦汗,搶過寧遠的箱子就往回趕,「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是吳老闆著急的很,讓我立刻尋你過去。」
寧遠也不遲疑,小跑著就往客棧的方向趕過去。
一拐過彎就看到吳老闆在客棧門前急的來回踱步,見到寧遠過來,吳老闆忙把夥計打發走,抓住寧遠的小臂低聲說道:「寧老弟,你可一定要幫我這個忙。」
寧遠忙按住吳老闆的手,安撫道:「吳老哥有什麼地方能用得上我儘管吩咐,只是你得先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我才好幫忙啊。」
吳老闆泛白的臉上終於有了點紅暈,他四下看了一圈,「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說著就拉住寧遠,急匆匆的上了樓。
這家客棧有3層樓,1樓四面敞開,平日里用作用餐的地方;2樓隔出一間間包廂充當雅座;3樓則是客房。
吳老闆領著寧遠來到裡邊最不起眼的一間房,小心敲了敲門,「老趙,我找大夫來了。」
房間里的人打開門,盯著寧遠看了好一會兒才讓開。
「吳老哥?」
一進門就聞到濃烈的血腥味道,寧遠看著床上昏睡的年輕人皺了皺眉,腳下一頓,轉頭看向吳老闆。
吳老闆滿是希冀的看著寧遠,「其他的你別問,快看看能不能救回來吧。」
寧遠掀開被子檢查,在年輕人腹部發現了還在往外滲血傷口。
小心在傷口四周按了按,年輕人吃痛,發出微弱的呻吟。
這是槍傷!
寧遠立刻得出這個結論。
「拿酒來!」
吳老闆愣了愣,忙轉身衝下樓去拿酒。
「過來按住他,別讓他掙扎!」
被吳老闆稱呼為老趙的中年人忙上來按住年輕人的上半身。
寧遠取出剪刀,有條不紊的剪開年輕人身上的衣物,「子彈還在他身體里,如果不取出來他熬不過今晚。」
戴上手套,寧遠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傷口的走勢,「沒有麻醉劑,他要遭罪了。」
此時吳老闆抱著一壇酒回來,按寧遠的要求倒在杯子里,寧遠把鑷子放在酒水中浸泡了一會兒消毒,隨後利落的往傷口深處伸去。
開放性傷口遇上酒,年輕人眉頭緊鎖,雙手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
寧遠面不改色,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吳老闆和老趙按住掙扎的年輕人,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打擾了寧遠。
「找到了!」
鑷子傳來堅硬的觸感,寧遠臉上一喜,緩緩取出彈頭。
「怎麼樣?成了嗎?」
一直等到寧遠把彈頭取出放在杯子里,吳老闆才出聲。
「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
寧遠迅速縫合好傷口,瞥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老趙,「傷口不算太深,只要今晚燒退了,就有很大幾率好轉。要是有條件的話給他注射些抗生素,炎症會消退的更快。」
「他什麼時候才能清醒?」老趙突然插話。
寧遠搖搖頭,「說不好,看他的個人意志吧。」
說完就收拾東西準備下樓,吳老闆忙小聲叮囑了老趙幾句,把寧遠帶去另一個房間清理手上的血跡。
為了謹慎起見,寧遠換了身衣服,免得讓身上沾染的血腥味兒惹出麻煩。
吳老闆親自端了水盆過來,等寧遠把一切收拾妥當后遞上一把銀元,「寧老弟,這次多謝你了。」
寧遠把銀元推了回去,「吳老哥說什麼呢?什麼謝不謝的,老哥找我過來不是說又找出幾身舊衣服要送給我嗎?怎麼還反過來向謝我了?」
吳老闆也明白過來,收回銀元笑道:「是了是了,寧老弟這身衣服合適的很,是我忙昏頭了。」
把桌上的茶水倒在自己換下來的衣服上,寧遠又把衣服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才滿意。
吳老闆的身份寧遠不願深究,自己註定只是個過客,還是不要和他們牽扯太深為好。
這段時間寧遠也差不多打聽清楚了,這方世界並沒有超自然力量存在,國術之類的拳腳功夫也只有強健體魄的作用,撐死了能打上三五個流氓,遇見手裡有槍的也是一梭子了事,著實讓寧遠失望了好一陣。
不過好在也不是一無所得,寧遠提著吳老闆塞過來的燒鵝和滷肉,腳步一轉朝著老街走去。
回春堂的學徒看見寧遠,忙從櫃檯後面繞出來,「掌柜的在後院招待客人,這會兒怕是不得空。」
「沒事,我等著。」
寧遠把油紙包好的肉食往桌上一放,隨手拿起一本千金方翻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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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徒泡上一壺菊花茶端上來,就又回去切白芍去了,鋪子里頓時響起有規律的悶響。
外頭太陽到了最烈的時候,後堂才有了動靜,一個留著白鬍子的老人掀開門帘。
「你小子,快把你的肉拿遠些。不知道這些藥材最忌諱沾上油嗎?」
寧遠放下醫書,笑呵呵的起身說道:「我知道,那下面還用衣服墊著呢。」
老頭眯起眼,上前取走油紙包,轉頭吩咐小學徒,「去把這衣服洗了,再把院子里的曬著的藥材收回去。」
小學徒應了一聲,動作麻利的抄起衣服就往後院跑去。
「楊老。」
寧遠笑著行了個禮,「晚輩近來研究醫書頗有所得,特意來向您老人家請教。」
老頭捋了捋鬍子,故作矜持的點頭,「孺子可教也,你且細細分說,讓我看看你學到了幾分火候。」
寧遠的想法很簡單,未雨綢繆!雖然這個世界無法接觸到超凡力量,但有很多基礎性的東西都是相通的。比方說經脈穴位等,把這些東西弄明白了,以後也好和武學銜接,要是拿到秘籍看不懂才叫後悔莫及。
把自己最近所學細細道來,楊老頭聽得不住點頭,不時還出言指正。
「不錯,短短几日就將把脈歌訣記的滾瓜爛熟。」
楊老頭滿意的點點頭,「可見是用了心的,不枉我費心思指點。」
說著就招呼寧遠往後堂去,「到了該吃飯的時候了,過午不食,你就在我這兒先對付一頓吧。」
寧遠偷笑,別看楊老頭面上不顯,說不準這會兒心裡正得意呢。原本寧遠求上門學醫時他沒給過好臉色,這時候的師徒關係是很嚴苛的,學徒都是從小接觸這些行當,入門前不僅要免費給師傅當三年的勞力,在學藝期間也幾乎沒有任何報酬。
不過在這個年代,師傅能給學徒一口吃的已經很不錯了。回春堂的待遇還是很不錯的,起碼小學徒能吃得飽,還有餘力省出糧食幫襯家裡。
寧遠在楊老頭面前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演,怒斥西醫種種弊病,自己緣木求魚實為洋人所誤;這才讓楊老頭轉怒為喜,破例收下自己這個大齡弟子。
如今見到寧遠學習中醫如此用心,楊老頭自覺中醫勝過西醫一籌,豈能不心中暗喜。
「小全子。」
趁著楊老頭去取酒的工夫,寧遠示意小學徒過來,「這是你的,快去吧。」
小學徒看著滿滿一碗肉,咽了咽口水推脫了幾句。
「我會和楊師傅說你幫我送衣服回去,他不會說什麼的。」
小學徒這才紅著臉接過來,帶上寧遠已經半乾的衣服一溜煙跑了出去。
小全子家境不太寬裕,雖說勉強能填飽肚子,但平日里桌上也是見不到葷腥的,每每有什麼好吃的都會送回家裡。只是這樣難免有往自家貼油水的嫌疑,叫人看見了到底不好,寧遠才給他編個理由不讓人說閑話。
楊老頭抱著罈子回到飯桌,「老友剛送來的紹興黃酒,你有口福了。」
寧遠作陪,哄得楊老頭喝的多了些,等到小全子回來,老頭已經有些微醺,醉眼朦朧開始說胡話了。
扶楊老頭回房休息,寧遠這才離開回春堂回了會館。
會館里負責洗衣做飯的王媽正在大堂打掃,見寧遠回來了,忙把手裡的活計暫時擱下。
「寧大夫,周公館來人了,說是請你明天往他們那兒走一趟。」
「我知道了。」
寧遠點頭,轉身就回房看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