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摩拳擦掌

第二日一早，許悠悠就收拾好病房裡僅有的那套換洗衣服，跟著杜奶奶去了食品廠。

和劉副廠長侄女做了交接工作后，她直奔自己所在的高中，同校長講清楚緣由，便拿到了畢業證。

那校長還拉著她說了小半個小時下鄉做建設的事情，十分欣賞她這份主動下鄉的覺悟，並且答應許悠悠不會在她下鄉之前向任何人透露這件事。

跟著杜奶奶住了兩天，許悠悠知道自己下鄉的地方是黑省那邊，便著手開始準備行李。

黑省那邊冷是冷，但冬天下雪地里都凍起來了，人也不用幹活，倒是比南邊輕快不少。

許悠悠全身家當也就許父許母拿來的一身換洗衣服和自己身上這身，需要準備的東西還真不少。

好在這時候的東西都不貴，她手裡也有錢。賣工作得來的900塊加上下鄉補貼的五十塊，也有近一千了，她自然不會委屈了自己。

在杜奶奶的幫助下，將下鄉需要的東西一一準備了起來。

這幾天相處下來，許悠悠和杜家人親近了不少。

那兩床八斤重的大棉被都是杜廠長媳婦找熟人換的，保准冷不著許悠悠。

現在許悠悠只等著第二天凌晨從杜家出發去火車站下鄉了。

安然入睡的許悠悠可不知道，出院那天她前腳剛走，許光祖和蘇小蔓後腳就來了！

許家其他人要上班沒法來，許光祖還是請了假來的，兩人在醫院門口蹲了大半天也沒蹲到許悠悠，氣的許光祖直接去機械廠找許悠悠爸媽是不是把出院時間記錯了？

許父許母也糊塗了，直說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第二天，許光祖依舊沒有蹲到。

他上班的地方也不樂意有個天天請假的臨時工，得到警告后許光祖便讓蘇小蔓一人在醫院蹲。

他就不相信許悠悠能在醫院待一輩子！

許悠悠出院第三天，街道辦的人得了上頭口信到許家找許悠悠父母要許悠悠的戶口頁，給許家人整懵了。

下鄉？

什麼下鄉？

問了之後才知道，許悠悠這個死丫頭背著他們報名下鄉了！

她下鄉了，那那份工作呢？

那可是許家的工作！必須拿回來！

許父許母一個勁地問街道辦的人許悠悠的去向，可人家哪裡知道？看這家人的動靜，就是知道也不會說啊！萬一影響到人下鄉了怎麼辦？

街道辦的人板臉，只說他們要是不配合下鄉工作，就是對鄉下建設不滿！就是對Z策不滿！對Z策不滿的人怎麼能拿著工人的飯碗呢？

諸如此類的一堆話術下來，許父許母老老實實拿了許悠悠的戶口頁出來。

兩人去許光祖家裡一通商量，去醫院花了張大團結打探到許悠悠早就跟人出了院，又找到了食品廠去。

在工人下班的時候，堵住了杜廠長。

一通撒潑打滾后被食品廠保衛科的人拉去了機械廠，第二天許家四個長輩就得了機械廠的通報批評，說他們蓄意破壞兩廠兄弟關係，再有下次小心飯碗不保。

許家這才安分了下來。

知青下鄉當天天不亮，許悠悠在杜廠長和杜廠長小舅子的幫助下帶著自己行李來了火車站。

火車站大多都是下鄉的人和他們家裡人，許悠悠跟著車票找到車廂，杜廠長二人幫著她把東西拿上火車交代了兩句就離開了。

許悠悠抱著軍綠色的挎包坐在窗邊，目送二人離開。

等徹底看不見身影后，許悠悠這才收回了視線。

她座位下面塞了一包東西，裡頭都是杜奶奶幫著置辦的生活用品。腳下踩著的這包是兩床薄被子和幾身新買的衣服。

除此之外就只有懷裡這個挎包了。

其他行李還在杜家，杜奶奶擔心她一個人拿不了，就將秋冬要用的東西放在家，等著之後郵寄去黑省。

這兩大包東西還是看著許悠悠身量拿的，她一個人勉強拿得動。

許悠悠正要閉眼補覺，就感到身邊座位一陷。

「明明是我哥下鄉的，可是我爸把工作轉了，下鄉的人就成了我嗚嗚嗚……」

小姑娘眼裡含著淚珠，肉嘟嘟的臉頰看著也不是被家裡人虧待的。

身後身材瘦小的同伴翻了個白眼：「你媽那工作等著給你哥娶媳婦呢，哪有你的份？抓緊把行李放好，等會兒人多了沒地方放。」

聞言，許悠悠嘴角抽抽。

這話是往人心裡捅刀子啊。

不過那肉嘟嘟的小姑娘也沒生氣，反倒擦了擦眼淚冷哼一聲：「我哥那樣的才娶不到媳婦呢！」

許悠悠呵呵一笑，她當初也是覺得許光祖娶不到媳婦，誰能想到人不僅娶到了，還成了一本書的主角！

也不知道沒了她提供的工作，許光祖二人還能不能過上像書里那樣蜜裡調油的日子？

「哎！你看我幹什麼呢！」

小姑娘氣勢洶洶地看著許悠悠。

許悠悠回神，「我沒看你。」

「行了啊賀玲，人發個呆而已，你還覺得人家是在看你笑話不成？你還有一包東西在外面，抓緊拿上來。」

身材瘦小的女孩將賀玲拉走，面帶歉意地對許悠悠道：「她腦子不好，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你才腦子不好，而且我有什麼笑話看？」

「你看咱們邊上，有誰跟你一樣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個沒斷奶的人要下鄉了。」

「向芳！」

名叫賀玲的女孩氣極了，但也沒說什麼，呼哧呼哧地將自己行李背上來后，兩眼看向許悠悠：「你說！我腦子好不好？」

許悠悠：？？？

你腦子好不好跟我有什麼關係？

許悠悠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好。」

隨後，她身子迅速轉向窗戶。

這模樣顯然是不想跟這兩人多聊，好在那二人也識趣，沒再找許悠悠聊什麼。

車廂里也陸陸續續進了不少人，一個個都大包小包的，看著歲數都大不了哪裡去，想來都是下鄉的知青。

四面八方都是聊天的聲音，倒是有幾分催人入睡。

直到綠皮火車緩緩開動，許悠悠也沒在車窗外看到許家人的身影。

許家人就這麼放棄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許家眾人這會兒正摩拳擦掌地在火車站堵許悠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