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她一定是潛水跑了
流放大軍休整一夜,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兵卒們就甩著鞭子催促上路了。
天氣太熱,小傢伙們也漸漸沒了什麼胃口。
相瑛讓他們一人吃了兩個雞蛋,喝了半碗稀粥。
烈日當空,炙烤大地,不光犯人受罪,連負責押送的兵卒們也忍受不了。
一路上,都能聽到負責拉木板車的那兩個兵卒抱怨。
「他娘的,什麼鬼天氣,熱死老子了,西周就是地邪!」
「這不才進夏天,怎麼那麼熱?不像咱們南越,好多了!」
大概因為天氣太熱,一路都能看見附近山野間乾裂的田地。
再加上前段時間打仗,百姓們急著逃命還來不及,就更沒有人犁地澆田。
滿目看過去,一片荒蕪。
三個小傢伙也熱的像打蔫了的茄子。
相秀秀走不動了,相瑛將她直接背了起來。
小丫頭心疼娘親,黑靈靈的眼睛看見相瑛滿頭大汗,伸出小手給她擦了擦。
她又說:「娘親,你放我下來,我跟哥哥們走路去。」
這時,相元霄也用小手拽了拽相瑛的袖子:「我想喝涼涼的水。」
「你們剛剛才喝過一壺,小心鬧肚子。」
方才她拿碎冰和碎荔枝,配著桂花蜜,做了一壺冰水。
三個小傢伙還有桃雪輪流喝,馬上就喝完了。
現在又要,相瑛也怕他們吃多了涼的對身體不好。
看著相元霄可憐巴巴的小臉,相瑛想了想,鳳眸看了一眼周圍,從袖子里摸出三個冰鎮過的雪梨。
這本來是想給他們做雪梨甜品的,奈何現在小傢伙們熱的受不了,只能提前拿出來。
放進冰箱還沒一會,只是摸起來涼涼的。
相元霄看見雪梨眼中一亮,都不需要相瑛叮囑,接過來以後就拉著弟弟妹妹們,不忘小大人似的叮囑:「我們躲著點吃。」
雪梨一口咬下去,滿嘴生汁,冰甜可口。
桃雪眼巴巴地看著相瑛,倒不是饞雪梨,而是在想,她們家長公主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東西。
怎麼那胸口的小山包也不見減小呢?
路越走越荒蕪,直到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座山廟。
旁邊還簇擁著一圈野湖泊。
這是最近的水源了,監軍們立刻下令,讓兵卒在此牽馬飲水,休整一番。
山廟很小,自從開始打仗以後,來的人就少了。
相瑛跟著流放隊伍進來,看見被推倒的香火箱子,早已經被踩爛。
唯一值錢的山神銅像,不知被誰割走了頭。
小小的廟裡,該搶走的都早被拿走了。
兵卒們拽著馬在野湖泊邊上飲水,相瑛就也帶著孩子們和相離過來。
她先幫三小隻洗手洗臉,又把他們打結的頭髮散開,搓洗一遍。
林菱香自覺來到相離身邊,掏出帕子在湖水裡涮了涮,柔弱細白的手就伸過來,要給相離擦身子。
相離急忙抬手制止:「林姑娘!不必了。」
林菱香清澈的眼睛瞧著他:「長公主說過,您的傷口每天要擦洗上藥,避免化膿。」
相離溫俊的面孔,神情看似如常,可耳根卻已經紅了。
「你……你是女子,與我非親非故,不該這樣麻煩你。」
林菱香一愣,淡淡笑了:「如果我不幫忙,等會長公主就要來給殿下擦洗,她也是女子。」
相離看向不遠處的相瑛,她正忙著照顧三個孩子。
他不忍讓妹妹如此辛苦,只道:「我自己來,你把帕子遞給我。」
林菱香交給他,相離擦了身上和腿。
忽然,林菱香道:「後背的傷口也要擦一遍。」
她自然而然地拿走帕子,走到他背後擦拭。
相離覺得不妥,可再說,就顯得矯情。
想了想,他還是抿唇道:「多謝。」
「我才要謝謝殿下,讓我能幫到長公主,為我的家人換來飽腹的糧食。」
那邊,相瑛正在給相秀秀搓胳膊,小丫頭忽然喊了幾聲疼。
相瑛仔細檢查,發現她露出來的胳膊和后脖頸都曬紅了。
這是要曬脫皮的節奏!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皮膚,也是微微刺痛。
只要露在外面的肌膚,都曬紅了。
相瑛擰眉,只覺不能這樣下去,否則還沒走到南越,就曬死了。
空間里只有草藥可以敷,但只要是白天,太陽就當頭照著,總不能一直敷藥。
她抬頭一看,湖中心好幾簇野荷花,圓盤荷葉寬闊鮮綠。
「桃雪,你帶著他們三個在岸上等我。」相瑛說罷,毫不猶豫地跳下湖水。
「哎!長公主!」
嘩啦一聲響,驚動了周圍的人。
犯人們紛紛震驚,圍到湖邊,七嘴八舌地議論——
「她怎麼跳水了,這可是野湖泊,底下說不定有很多水草,會死人的啊!」
「說不定是要逃跑吧?游到對面就能跑進山裡。」
相芊芊暗中推了楊貴人一把。
楊貴人會意,朝著刀疤臉的方向大喊:「隊尉,快來看啊,怎麼有人跳湖逃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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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臉正在喝水,聞聲即刻趕來。
他鷹一樣的眼睛掃去湖中,果然看見相瑛的身影快速淌過水麵。
刀疤臉粗著嗓子怒喝:「回來!犯人相瑛,立刻回來,我警告你,否則後果自負!」
然而相瑛越游越遠,快到荷花叢附近的時候,她忽然悶頭潛入水中。
水面上只剩下一圈圈漣漪。
「他媽的!」刀疤臉啐了一聲,氣勢洶洶走向三個孩子。
「你想幹什麼!」桃雪將三個孩子護在身後。
然而,刀疤臉強行揪住桃雪的領子,把刀鋒橫在她脖子上。
桃雪一聲尖叫,三個孩子推搡:「你放開桃雪!」
相離呵斥:「別動他們!」
他想過來阻攔,卻忘了自己膝蓋還沒好,瞬間從木板車上摔了下來。
林菱香驚呼:「太子殿下!」
她和其餘林家人將相離架起來,於嬪和七公主她們都圍過來,攔著刀疤臉。
於嬪跪下來懇求:「隊尉,有話好好說,犯不著拿孩子撒氣啊!」
刀疤臉惡狠狠的:「要怪就怪犯人相瑛,我早就立了規矩,她想順水逃跑,那就拿她孩子開刀,我挨個殺,看她回不回來!」
不遠處的相芊芊和楊貴人對視一眼,露出幸災樂禍的笑。
正當刀疤臉要動手的時候,身後傳來冷聲詢問:「吵什麼?」
圍觀的兵卒和犯人們讓開一條道,解辰戴著面具,帶人走來。
刀疤臉面色一頓,頓時鬆開手:「參見解監軍,犯人相瑛潛水,疑似逃跑,卑職正要依照軍規懲罰她的家人。」
解辰冰冷的薄眸掃了一眼水面。
湖中心的荷花,在輕輕搖曳,好似下面有人拽動似的。
解辰冷著臉,直接抬靴,將刀疤臉身邊的兩個兵卒踹進水裡。
「她跑了不知道追?要是游不過一個女人,你們也不用活著上來了。」
說罷,他看向刀疤臉:「不想對策,發脾氣有什麼用,只有這點能耐?」
刀疤臉被訓,心中不服,可也只能拱手:「監軍教訓的是。」
他兇狠呵斥水裡的兩個兵卒:「去抓犯人相瑛,不管死的活的,拖也要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