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憤怒的陳伽羅
赤嶺突然跪倒在赤火長老面前,咣咣的磕著響頭,地面的青磚都被他磕出了裂紋,可見他使了多大的力氣了:「多謝赤火長老救命之恩,是我糊塗,險些釀成大禍,請赤火長老,世子殿下責罰。」
赤火長老此時也是一臉懵逼,他也想跪下來感謝一下,但是也不知道跪誰了。赤火長老猛地想起陳琦他們騎馬走後,陸源說的那句話「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只說可能。那就是我家少爺對於你所謂的榮華富貴,你所謂的人上人根本看不上眼呢?」
赤火長老心中吧陸源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你大爺的,不裝比會死嗎?有什麼話不會直說嗎?不過好像那些榮華富貴和人上人人家三皇子還真不需要……」
驛丞沒有管身後那些人在想些什麼,說些什麼。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這是他在京都生存的原則,就把自己當聾子,當瞎子,當啞巴,當傻子,才能在京都里活著。將眾人安頓好后,驛丞回到門口櫃檯處,哼著小曲將前些天的帳盤了一下;又來了三隊人馬,十來個人,都安排的住了下來。
客房內,熊英,熊芳,赤火長老三人圍坐在桌旁,五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站在三人身後。赤火正在講昨天下午他們來中元驛號房子的事兒;然後是他帶著人去而復返,被陳琦嚇退;一直講到今天早上陳琦和他的隨從騎著馬向城南而去。
當赤火講到陳琦今天的穿著和那匹雪隱神駒的時候,熊英和熊芳兄妹對視一眼齊聲道:「是他?」熊英和熊芳回想起在城外看到陳琦的時候,陳琦的那股英氣和貴氣,讓他們兄妹二人都感覺到了自慚形穢;當時還不知道那種感覺從何而來。但是,現在知道了陳琦的真實身份,瞬間就明白那種感覺的來源了。
「看來真的就像三皇子的那名侍衛說的,這三皇子還真的有可能對於春狩大典沒什麼興趣,這才返回南境的。」熊英搖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好在豐都驛和南王府相隔並不算遠,等春狩大典之後,咱們先去一趟豐都驛,我代表自己和南王府向三皇子道個歉,最好能交個朋友。」
熊芳有些不明白自己這眼高於頂的哥哥為什麼會如此看中那個神秘的三皇子,有些疑惑的說道:「有這個必要嗎?」
熊英摸了摸熊芳的頭,揮手讓赤火等人退下。待到人們都走完后,熊英關上房門這才說道:「傻丫頭,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
「三皇子從小是由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撫養長大,而且宮中早就傳出過消息,三皇子和太子殿下的關係非常密切。父王也曾經說過,三皇子之所以被發配到豐都驛,就是因為和太子殿下走的太近,著了皇帝的忌諱導致的。」
「你要明白,南王府雖然鎮守南疆,看上去地位尊崇。但也不過是一個郡王罷了,皇家揮揮手就可以剪除的。這也是為什麼我與父王做事向來是小心謹慎,處處留著心眼的原因。現在的皇帝陛下和父王互相之間還有那麼點默契,皇帝陛下不會對我南王府有什麼想法。但是,等到皇帝陛下百年後,新帝登機,我南王府如果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依仗,隨時都有可能被滅掉。」
熊芳聽完哥哥的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兄長的意思是想藉助三皇子這條線,和儲君搭上關係,為我南王府留下一張底牌?」
熊英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你可以想一想,僅僅憑藉他一個沒有任何依仗的三皇子,憑什麼坐擁那雪隱神駒和那麼多的寶馬良駒呢?僅憑他那每個月並不算多的例銀?恐怕連根馬毛都買不起。」
「無非就是仗著太子殿下寵他;不說別的,就那匹雪隱神駒,就是絕對的無價之寶,就算是皇宮內苑的御馬監,也絕對找不出來第二匹。太子殿下為了他能冒著風險從御馬監搞來那雪隱神駒,這就足以見得太子殿下對於他這三弟有多麼的偏愛了;所以,我們不能放棄這難得的機會。」
熊英在那裡自作聰明的分析著,顯然是將陳琦當成了一個空有其表的花瓶。想著如何利用這個工具人,讓南王府更上一層樓。
最可憐的是太子陳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那個能力,能從御馬監搞來神駒…(PS陳環:娘的,老子自己有那個能力,能不能給自己搞一匹啊,哪怕不搞神駒,搞個普通龍駒也行…或者秦奕他們那種寶馬也行…唉)
熊芳雖然年幼,但是也是冰雪聰明的主。她聽完自己哥哥的分析,總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但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赤火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世子,郡主。該吃午膳了。」
熊英拉著熊芳走出天字甲號房,向赤火點點頭道:「走吧。這京城之中有什麼特色美食,就拜託赤火長老了。」
赤火微笑著點點頭:「榮幸之至,世子和郡主隨我來。」
熊英和熊芳跟在赤火身後,向著中元驛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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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城皇宮,太極殿內,陳伽羅聽完傳旨太監的彙報,臉黑的跟鍋底似的。
「混賬東西。」陳伽羅拿起桌上的一支青銅爵使勁的扔了出去,『噹啷』一聲,撞到樑柱之上,碎成了幾塊。
傳旨太監跪在地上,臉貼著地,渾身抖得像篩糠似的,快被嚇死了。
「無君無父的逆子,萬里還京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連起碼的禮數都忘了嗎?」陳伽羅看向傳旨太監身旁站著的左相,厲聲說道:「柳毅,你主管吏部和禮部。陳琦如此行事,該當何罪?」
柳毅一臉平靜,躬身道:「請陛下息怒,三皇子並無過錯,無需論罪。」
陳伽羅滿眼怒火的看著柳相,要不是念及柳相也是老臣,而且對他還忠心耿耿。柳相這一句話都夠下獄的了。
柳毅像是沒有看到陳伽羅眼中的怒火似的,不緊不慢的接著說道:「三皇子現在只是豐都驛主司,秩不過從五品,沒有面聖的資格。他述職彙報只需要向樞密院寫呈報就可以了,不需要直達天聽。昨天樞密院就已經啟奏過了,豐都驛的呈報早在三皇子進京的第一天就已經上報至樞密院了。」
「而且,三皇子雖未封爵,但是也已經外派了官秩。非奉召不得入京,因私入京不得超過五天,否則按律處以極刑。三皇子因私入京至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再過一天就要被按律典辦了。所以三皇子今天是必然要離京的。」
「何況,三皇子也不知道陛下您會給他下旨招他進宮,所以也就談不上抗旨不遵了。故請陛下暫息雷霆之怒,莫要氣壞了身子。」
陳伽羅聽完柳毅的話,好懸鼻子差點沒氣歪了。他還真找不到柳毅話中的問題,就像同樣找不到陳琦做事的毛病一模一樣。但是他現在就是氣,他覺得他這個當爹的被忽略了,特別嚴重的那種忽略。他現在急需要一個出氣筒,一個泄氣閥,一個能讓他消了火的人。
陳伽羅看著柳毅身邊跪在地上打著哆嗦的傳旨太監,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三皇子走的時候,沒有留下什麼話或者什麼東西嗎?」
傳旨太監哆哆嗦嗦的從懷中掏出陳琦留下的,用火漆封住口的竹筒信封,聲音顫抖的說道:「三皇子給驛丞留下一封信,但是有封漆。奴才正準備待會兒去交給文書太監,等他拆分后,確定沒有任何夾帶再給陛下送來。」
「呈上來!」陳伽羅語氣嚴厲的吩咐傳旨太監將竹筒信封呈上,陳伽羅將竹筒信封放在案頭之上,眼神冷冽的看向傳旨太監:「這是朕的兒子的書信,還會害我不成嗎?蠢貨!」
「去內廷司領十下板子,退下吧。」
傳旨太監千恩萬謝的謝過陳伽羅賞的板子,這才逃命似的退出了太極殿。
陳伽羅直接捏碎了竹筒,將裡面寫在錦緞上的信拿了出來。
「聖上親啟,臣陳琦叩謝聖恩。」
「臣感念聖上大恩,准臣借述職之機,回京祭奠亡母,探望母后和兄長。臣感恩不盡。」
「幾日前,臣得豐都驛報,南楚有大軍三萬大軍集結於豐都河南岸,目的不詳。臣既蒙聖恩,牧養豐都百姓,就當結草銜環,死命報效;故臣決定即日速速返回南境,請聖上恕臣冒失唐突之罪。」
「臣豐都驛主司陳琦,再謝聖恩!」
這封信寫的也算是字字珠璣,飽含深情;但是看在陳伽羅眼裡,每一個字,每一組詞,每一段話,都顯得那麼的扎眼。陳伽羅重重的將錦緞拍在桌案上,鼻子里呼呼的喘著粗氣,顯然是被氣到了。
「你自己看看!」陳伽羅直接將手中的錦緞丟了出去,沖著柳毅吼道。
柳毅上前撿起錦緞快速的看完,然後低著頭,垂著手,一言不發,像睡著了似的。
陳伽羅一拍桌子,有些惱怒的說道:「柳毅,你即為左相,又是朕的姻親,你能不能不跟朕玩兒這套裝傻充愣的把戲?」
柳毅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陛下,三皇子這信寫的也沒毛病嘛。字裡行間那也是情深意切的,條理清楚,理由充分,陛下真的沒必要生氣嘛!」
「滾蛋!」陳伽羅在聽完柳毅的話,直接罵出了髒話:「你以為老子真看不出來好賴話是怎麼著?他能猜到朕回去傳旨,但是他就是走了,這叫什麼?無視君父!通篇都是敷衍之詞,以臣下自居,這是皇子該有的稱呼嗎?這是什麼?不孝!還說什麼豐都河南岸集結了三萬大軍,鬼才信呢。朕這裡為什麼沒有接到奏報?這叫什麼?欺君!」
「你現在跟我說沒毛病?你真當朕可欺不成?」
就在陳伽羅暴怒的時候,門外稟事太監聲音傳來:「啟稟陛下,兵部尚書紀枚有邊關急報,請見陛下!」
陳伽羅聞言,壓了壓自己的怒火,語氣冰冷的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