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倒打一耙

第194章 倒打一耙

宋紓余擔心的目光,落在穆青澄吊在身前的手臂上,「你骨折未愈,如何執刑?恐會傷了自個兒。」

「卑職右手執仗,力氣足夠。」穆青澄堅持道。

宋紓余理解她內心的痛苦,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便是真傷了自己,亦是甘願的。他遂道:「行,本官陪你一道。」

「謝大人!」

穆青澄鼻尖湧上酸意,為免外人看出來,她又迅速調整情緒,故作淡然。

……

南監。

柳長卿被拖進了審訊房。

劉捕頭坐鎮,特地挑選了衙門裡執刑手藝最好的衙役,保準兒打得柳長卿皮開肉綻,疼痛加倍,卻又想死也死不了!

為免柳長卿以武力反抗,還將他的雙手和雙腳分別綁在了受刑的條凳上,嘴巴沒有塞住,權且讓他叫上幾聲吧,當是震懾其他犯人了。

正要動手時,宋紓余和穆青澄走了進來。

「大人!」一眾捕快和衙役行禮。

宋紓余瞅了眼衙役手裡的板子,道:「換成殺威棒。讓穆仵作執刑,待她打累了,你們再接上。」

「是,大人!」

衙役取來重達十五斤的殺威棒,穆青澄拿在手裡掂了掂,叮囑宋紓余道:「大人,萬一卑職下手沒個輕重,您適當的提醒卑職一聲,可不能將人打死了。」

「好。」宋紓余頷首。

柳長卿聽此,狠狠地瞪著穆青澄,脫口道:「你我無冤無仇……」

然,柳長卿才開了個頭,穆青澄便掄起殺威棒,重重擊在柳長卿的腰背上!

「噗——」

柳長卿當即一口鮮血噴出,剩餘的話,是半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眾人心下一緊,穆仵作武功高強,卻沒有手藝在身,以這份力道打下去,怕是柳長卿連一半都挨不住!

穆青澄不言不語,一杖比一杖狠,衙役數到第十杖時,柳長卿昏死過去了!

宋紓余出聲叫停,「穆仵作,歇一歇。」

穆青澄扔下殺威棒,拖著僵硬的身軀,朝審訊房外走去。

宋紓余吩咐道:「劉捕頭,先找大夫看看,若是死不了,便拿冷水潑醒,繼續行刑!」

……

午膳后,宋紓余召集各級官吏,令林書辦負責,帶著衙門裡的文書,於三日之內,整理完成所有案件的卷宗。

之後,便與梁若鳴、陸詢、季越議事。

宋紓余有意試探梁若鳴,問道:「梁侍郎,你是太後娘娘舉薦的陪審官,不知太後娘娘對此案的判決有何吩咐?」

梁若鳴一聽,簡直要瘋了,之前獨斷專行的時候,怎麼不提太后?打他板子的時候,便忘了他是太后的人了嗎?到了這會兒,都已經塵埃落定了,才把太后搬出來,還有什麼用?

於是,他冷冷地回了一句:「如何判決,是要遵照大周律法來定的,太後娘娘並無多餘的吩咐。」

宋紓余點點頭,煞有介事地道:「嗯,梁侍郎陪審兩日,著實辛苦,太後娘娘深明大義,想必會嘉獎梁侍郎的。」

梁若鳴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他既能坐上侍郎的位子,自不是個愚蠢的,豈會聽不出宋紓余的言外之意?

「宋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自從將人請進議事廳,梁若鳴便因屁股上的傷,一直立而不坐,方才諷刺宋紓余時,仍是身姿筆挺。此刻,他竟弓腰作請,姿態一下子放低了不少。

宋紓余心裡舒服了,人也變得寬宏大量了,他勾唇輕笑:「好啊。」

兩人往偏堂走去,與議事廳一牆之隔。

但梁若鳴心虛緊張,仍然壓著嗓音說話:「宋大人,恕我直言,宋家與太後娘娘同氣連枝,休戚與共,您為何不遵照太後娘娘的意思,把這個案子的主導權交給刑部或大理寺呢?您還不近人情,當堂打我板子,這……我挨幾下不要緊,可您打得是太後娘娘的臉啊!」

「梁侍郎,瞧你風華正茂的,怎恁地老糊塗了呢?」宋紓余言笑晏晏,「太後娘娘是本官的親姑母,本官無論做什麼,都是奉了太後娘娘的懿旨,不知梁侍郎這般污衊本官,意欲何為啊?」

梁若鳴一愣,脫口而道:「宋大人怎麼倒打一耙呢?太后明明吩咐本官……」語到中途,他又忽然閉了嘴,眼神里多了分警惕和懷疑。

宋紓余笑,語氣神情有些憊懶,「吩咐什麼?難不成,太後娘娘給你我二人下了不同的旨意?」

梁若鳴的眼珠子,不由瞪大了幾分。

宋紓余嗟嘆:「嘖嘖,若果真如此,本官可要提前恭祝梁侍郎英年早逝了!」

梁若鳴大駭,瞬間慌得六神無主,「宋大人,您……您這是何意啊?」

宋紓余緩緩沉目,墨眸肅冷霜寒,「本官可不止是太后的侄子,還是宋國公的兒子呢!梁侍郎你想想看,究竟是本官忤逆太后,還是你理解錯了太后的旨意?」

梁若鳴不自覺地後退,心中升起的懼意,比挨板子的時候更甚,他似乎隱隱明白了什麼,但許多疑團浮動在心頭,令他一時難以做出正確的回應。

「梁侍郎,我們為人臣子,忠君是首位,本官言盡於此,望你好自為之!」

宋紓余說罷,揚長而去。

梁若鳴雙腿一軟,險些跌在地上!

他口乾舌燥,掌心和腦門,卻冷汗涔涔!

朝中第一權貴宋家,真正支持的不是太后,而是聖上?

……

穆青澄整整睡了一個下午。

連續七日的奔波,疲憊的不止是身體。

破案了,又沒完全破,所以她的心情,始終無法放鬆,睡也睡不踏實。

許多年沒有夢到過母親了,今日的夢境里,母親臨終時的病容,反反覆復的出現,還有父親坐在床前,拉著母親的手,悲傷絕望,告別此生的那一幕,都好像被她遺忘了很久很久。

以至於,她醒來后,望著窗外昏沉的夜幕,神情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屋門從外面輕輕推開,細微的冷風,透過門帘的縫隙吹進來。

穆青澄下意識地抬手撫上冰涼的臉龐,沾在指尖的濕濡,竟是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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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來了個女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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