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鷸蚌不爭

天欽劍派之中，柳昭華一系最擅單手劍，劍法多變靈活，亦剛亦柔；於鵬飛一系最擅雙手劍，左右手之間的更替，攻守兼備；墨枷堯一系則以默契配合的劍陣聞名，雖然招式普通但是輔以複雜的陣型以及人多勢眾的先天優勢，就會演變出無數變幻莫測且威力巨大的劍陣，一般人難以應對。也正是因為各自的特點不同，所以他們師兄弟幾人在門派中的分工也不同，而墨枷堯的職責就是鎮守天欽堂，保障門派眾人的安全。

墨枷堯一步撤出，那些嚴陣以待的弟子便已發動龐大的劍陣，十五個人同時將包圍之勢收攏，劍意與殺氣混合，引得寒風凜凜，落葉揚碎。

蓄勢待發，只等他最後一聲命令，就可以用他們手中的劍將他們眼中的敵人剿殺。

劍陣之外，還有八名手持長短雙劍的弟子守住八個方位，以防陣中人破陣而出，他們合力同樣切斷對方的退路，讓其再度逼入局中。

兩相呼應，無異於一張天羅地網，勢必要將曉風的命留在這裡。

曉風默默收拾好石桌上的茶具，連桌帶凳一起推向人牆，推出圍堵之外。

桌未碎，杯未移，茶未灑，柔和的動作，柔和的內力，還有她依然柔和的態度。他們誰都不想走到這一步，他們誰也無法避免走到這一步。

「真的要在承宇的院子里動手嗎？」

「我也不想攪了掌門的清凈。如果姑娘肯自行了斷，墨某感激不盡。」墨枷堯不僅客氣，而且想得還非常周到，「免得小徒們毀了姑娘的絕世容顏。」

曉風掃了一眼，無懈可擊的陣型里的確沒有明顯的破綻，但是卻有一擊便可摧毀的致命弱點。

「於伯伯，你也這麼認為嗎？」

「如果可以，這是最體面終結的方式。」於鵬飛本就心中有愧，確認她的身份之後，心中的自責更甚。然而，為了保全他珍視了一生的天欽劍派，他不得不選擇犧牲她，「就當是我欠你的，等事情解決之後，你沒有報完的仇，我來幫你。」

「二位的確體貼，只是……」

曉風一鞭繞住她側身之人的脖子將他拉到面前，反手點住他周身八處大穴，頓時令其失去了知覺陷入昏迷。她將人還給墨枷堯，輕輕一挑，就令他掉在地上的劍回到了劍鞘之中。

沒人看見她的鞭子從何而來，沒有看見她的出手從何而去，所有人只看見作為陣眼的師兄在一招之內被她擊垮，毫無還手之力。

不管是巧合還是已被察覺的選擇，劍陣無需開始，勝負都已初見分曉。

「我不希望承宇醒來之後發現他的同門死的死、傷的傷，還是二位前輩親自上吧。」有人想借鷸蚌相爭收漁翁得利，曉風偏偏不給她這個機會，她要給天欽劍派留足實力，不然實在對不起柳承宇的一番善意提醒，「我贏了，二位放我下山；我輸了，這條命隨二位處置。」

在一對二的情況下，她至少還有信心掌控局面，不會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墨枷堯得意的弟子被傷心中又氣又急，被她這麼一激，頗有惱羞成怒的意思：「大言不慚！看我怎麼教訓你！」

「師兄！小心！」

於鵬飛想拉卻沒能拉住他，深知風若清實力的他不得不加入戰局。他不是為了保護曉風，而是不希望墨枷堯一開始就陷於劣勢之中。

然而，墨枷堯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甚至一度忘記自己原本的目的，只想爭一口氣。

「師弟，你閃開！免得被人笑話我們天欽劍派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他雙手緊握重劍從曉風面前怒斬而下，若不是曉風躲閃及時，怕是會被他直接劈成兩半。

「師兄，別輕敵！」

於鵬飛躍到曉風背後用雙劍夾擊她左右，與墨枷堯形成五面的包圍之勢，遠遠看來，除非她會遁地，不然絕逃不出他們二人的攻勢。

曉風迎上墨枷堯的劍鋒，以莫忘糾纏，藉以劍勢的拉扯緊貼在他胸膛之上，牽動他的手臂打在於鵬飛的左手劍上。墨枷堯欲用內力衝擊，卻剛好被曉風預判，與她回擊的內力直直相撞。

這一震，足足讓他退後五步，也令曉風撕開了夾擊的口子，從二人的合圍之中跳出。

於鵬飛立即追上，趁曉風身形未穩一劍飛向她的腳踝，另一劍朝她脊背刺去。

曉風勾住腳邊的短劍，在長劍即將擊中自己之時用於鵬飛的短劍抵住了他長劍的尖銳。兩個人相持不下，壓得於鵬飛長劍已彎成圓弧。

墨枷堯再起，這一次他對準的是曉風緊握莫忘的左臂。

重擊落下，奈何又是一場空。

他的劍砸在於鵬飛的雙劍上，僅差一寸就能砍掉於鵬飛的手指。

「師弟，你為何阻我！」

「師兄，我控制不住自己。」

於鵬飛全身就像是被纏繞住了傀儡線，所施展的每一個招式都不由他自己做主。曉風劃出一記平沙落雁，他便會向墨枷堯使出一招二龍戲珠，雖徒有劍法但依然殺意十足。墨枷堯起手回防，卻感覺手臂沉重異常，等到他抬起手攔下於鵬飛雙劍時，一長一短兩柄劍也僅僅距離自己的死穴半寸而已。

互相拆解之間，他們驚奇地發現已找不到曉風的身影；再眨眼，周圍一片空白，眼前所見只有自己和對方。

「這女人會妖法！」

「不，這是她的招式引發的幻覺。」

「幻覺？什麼詭異的招式？」

「入夢吟。」

「她真的是風若清？」

「那是當然。」

他們被困在迷茫的幻覺里不敢輕舉妄動，而視線之外，毫不知情的弟子們望著僵持的兩個人更是手足無措。他們試圖衝上前阻擊曉風，可是少了陣眼的劍陣無以成型，哪裡是她的對手。

曉風趁這個時候闖進房間，看到了氣色恢復正常但仍然因為穴道被封而昏迷不醒的柳承宇。

難怪墨枷堯和於鵬飛無論如何都不肯換個地方，這種情況下一旦有人趁虛而入，柳承宇便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們對付的人不是真正的敵人，他們防備的人才是極力想要剷除的禍患。

曉風替柳承宇解開穴道，將他從昏昏沉沉中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