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滅口

004 滅口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捏住了劍柄,臉sè都有點發白。

憑白石的耳力,凝神集中之下,十步之內落葉墜地都可聽聞,何況活人呼吸,但他此刻竟然沒有從這客棧中聽到分毫動靜。

只有如同尚秀所說的——濃郁的血腥氣!

白石的心又開始狂跳,他捂住胸口,努力調息。

「你在害怕?」尚秀湊了過來,兩人之間呼吸可聞,黑暗中,他低聲嘲笑,笑容卻僵硬的古怪。

白石吐了口悶氣,盯著他的眼睛,突然反問:「你殺過人嗎?」

尚秀搖了搖頭。

「你想過今晚要殺人嗎?」

尚秀點了點頭。

「可能不用你出手了。」

尚秀的臉sè變了,白石卻笑了:「因為裡面的人說不定都已經死了。」他招招手,對尚秀附耳低語:「……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尚秀臉sè鐵青,突然一肘撞了下去,屋瓦破碎,把屋頂撞開一個口子,隨後抱劍拄下,先是咔嚓聲,然後是轟隆聲,把尚秀連人帶劍漏了下去。

白石臉sè一變,嗆啷一聲拔劍倒持,緊隨其後。

小店客房,桌凳簡陋,只床面看著靠譜,被一面布簾遮擋住。

劍光連閃,唰唰兩劍,布簾已經尚秀拔劍撕裂,斬落,現出來的床板卻是翻了的樣,下面是黑暗。

想來這床板本就是活的,只要拉下機關,床板一翻,睡在上面的人就會滑落下去,迷迷糊糊地受人擺布,不論男女。

「十四,冷靜!」白石話剛出口,尚秀早已縱身一躍,撲入床板下黑暗之中。

那裡是血腥氣的來源。

習劍之人六識敏銳,眼、耳、鼻、舌、身、意都能高度集中,sè、聲、香、味、觸、法都能循著來源,感覺中,那裡正是極度危險的所在。

白石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十四弟頗有些俠義道xing情,也是因為被恐懼佔了心神,雖然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但他還是奮不顧身的撲了下來。與其在屋頂上聞著讓人作嘔的血腥氣瑟瑟發抖,不如斗膽仗劍下來一看。

就比如白石,他剛才在屋頂上的時候還是心跳的厲害,彷彿病根馬上就要發作,此時進來了,反倒一陣輕鬆。

最主要的,還是十四剛才受不得白石的言語挑逗,錯把話當成了激將法,其實那不過是恐怖臨頭用以調節心神的玩笑。

白石敢發誓,若是只有他一個,他絕對有多遠跑多遠,最好是回到山上去,至少有陸雲那尊大靠山。

未知的東西有時候總是讓人不知所措。但既然身入局中,那便要倚仗所學,憑手中三尺劍,斗膽挑釁。

挑戰自己,挑釁未知。

白石不想無端生事,但他並不怕事。兵來劍擋,我有命在。

所以十四進去了,白石義無返顧。

為兄弟,為朋友,總比莫名其妙被滅了口死的不明不白的好。

床板底下竟然有階梯,想來也是,底下的人可以順著階梯爬上來,趴在床底下偷聽動靜,若是知道上面的人睡的熟了,立刻拉動機關,床板一翻,人就掉了下來。

白石逐漸適應的黑暗,看的更加清晰,尚秀的身影在拐角處一晃,便即消失。

白石倒持劍柄,把劍刃藏在臂后,掩住了劍上寒光,屏著呼吸,墊著足,悄悄的摸了下去。

十四莽撞,他不能這樣,十四把自己擺在了明面上,正好給他打了掩護,一明一暗,這樣也好。

他很快慶幸自己這個決定做的有多麼正確!

「十四,你果然來了,為兄恭候多時了。」暗室中突然響起這麼個聲音,輕飄飄,yin冷而妖異。接著是尚秀的憤怒質問:「老二,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尚秀的話滿是不可置信,可想而知底下的血腥形狀。

白石也同樣也有點不可思議:「聽聲音,可不像老二。」

「我說不是我殺的,你信嗎?」那人嘆了口氣,頗有點可惜的說道:「可惜了我這些手下,他們都很聰明。你看看他,這可憐的孩子,他今年才只有十六歲,他還是個孤兒,昨ri上山你還見過的吧?哦,我說他聰明你可能不信,嫁禍給老二這一點,連我都沒有想到。」

白石悄悄移動腳步,同時手腕一翻,『物極臂反』的起手式變成『yin氣落物』,這一式用來救人最佳,聽對方的聲音不再掩飾,這是滅口的前兆。

「老四!」

隨著尚秀的驚疑呼聲,白石趁機潛行,急遽的腳步被尚秀的驚呼掩蓋。

一個蒙面劍手出現在白石眼中,矯健的體型蘊含的年輕的爆發力,手中一柄三尺鋒芒更襯托出十二分危險。

對白石來說,這個身影他太熟悉了……

猶記得當初剛剛入門,這人還在年少,如同自己現在一般大,就是這個人手把手教會了他劍法與內功,雖然是奉了師命傳授,但此恩銘記,絕不會認錯。

有這一層關係在,交情自然非比尋常,就像十四的授業師兄便是老七,所以他才能知道老七的劍法神秘。

這種關係在門中就猶如親兄弟一般。

或者說,白石,就是老四罩著的小弟。

他很難相信,他這個師兄,竟然能做出這麼大的手筆。

與之同時,白石還發現,這暗室在有一個活人,被穿了琵琶骨鎖在暗室一角,垂下頭去,彷彿死人,但他那細微的呼吸聲卻被白石捕捉到了,他的呼吸細而長,若有若無,悠長的吸氣,過了半晌,再無聲無息的把濁氣吐出來,若有若無,彷彿沒有。

「他在裝死!」

尚秀的突然動了,他是知道白石在後面的,他知道白石在猶豫,身形暴起,悍然出劍,劍光連閃,一往無前。

尚秀的劍法不拘泥於形勢,式式似是而非,就像白石知道的,尚秀的劍法,練的就是手熟,把劍法練成身體的本能,融入到身體本xing之中。

他xing子兇悍,全力出擊就是狂打狂殺,看似亂殺一氣,其實他已經把少yin七式融入了本能,信手拈來就是本身最強,xing子一狂就是最強殺招。

但四師兄並非等閑之輩。

兩條人影,兩道劍光,頃刻間撞到了一起,錚錚劍鳴交擊聲響成一片。

白石暗叫不好,四師兄修行十多年,勤奮並不落於人后,內功之強,強尚秀倍許,如此硬碰硬,三招兩式就要敗北。

果不其然,交手不知幾個回合,一聲刺耳錚鳴,一條劍光被震的磕飛,尚秀猛退。

白石斷然出劍。

他知道四師兄接下來要做什麼,四師兄方才一直只守不攻,雖然如此,但依然震飛了尚秀手中的劍,接下來就是他最強殺手——『反戈一擊』。

他一直在蓄勢,不論與誰交手,他定不輕視,這也是他教給白石的。

『少yin七式』中的『反戈一擊』本就凌厲,更被他練成了自身最強殺招,出必見血。

就如同剛才交手,他只守不攻,但卻在守勢中尋找時機,如同一隻匍匐的獵豹。是人總會疏忽,只要給他尋到機會,他就能一擊必殺。

即使是與尚秀交手。

在磕飛尚秀長劍的瞬間,他返身出劍,一劍追擊,劍出如疾電,閃電般逼至尚秀咽喉。

尚秀退的快,卻沒有他出劍快,甚至於連擺頭躲閃的動作也做不到。

「叮——」

金鐵交鳴,一道劍光從黑暗中點來,勁力凝聚劍尖一點,點上了他的劍,叮的一聲,雙劍同時彈開。

雖然是從側面接了這一劍,但白石握劍的虎口彷彿已經裂開,震的差點長劍脫手,他乾脆鬆了手,手腕一翻,倒握劍柄,反臂一劍斜斬,劍光一閃,『物極臂反』,一劍直逼對方空門大露的胸腹。

「十三?」

蒙面劍手弓身暴退,撕拉一下,依然被白石揮劍斬破衣襟,他低頭看了一眼,一柄三尺白霜斜指一方,嘿然道:「長本事了啊!」頓了頓:「不枉我教導你一場。」

他抬起頭來,隨意的伸手拂了拂胸腹間的裂口,彷彿只是拍去了塵土,看著持劍的白石:「你不在山上養病,跑這裡來做什麼?」

白石心底一暖,旁邊尚秀已經找回劍來,冷然道:「別聽他虛情假意,你若是心神不定,咱們兩今夜都得死在這裡。」

白石游目一掃,十多具死屍映入眼底,個個咽喉中劍,一劍斃命,看他剛才一劍奔殺尚秀的手法,的確是他的手筆沒錯,不由心中一寒。

抬頭看著眼前的蒙面劍手,身形矯健,劍如寒霜,雖然蒙了面,但的確是四師兄沒錯。

「你的劍法是我教的,你覺得,你能打得過我嗎?」

「兩人聯手,綽綽有餘!」尚秀接了話。

「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蒙面劍客話未說完,突的飛身抱劍斬來。

這一劍式,從未見過,雙手握劍,劍在先,人在後,劍鋒指路,劃出一道虹光,一劍跨越四五丈距離,迅猛凌厲,逼的兩人分開躲避。

劍光尤不停歇,目標竟然不是白石尚秀兩人,而是兩人身後靠牆一個被鎖了琵琶骨的大漢。

那大漢陡然睜開眼睛,目光如血,嗤的一下,劍光更快,正中咽喉,大漢雙目暴睜,血sè的眼中滿的瘋狂與不可置信。

蒙面客瀟洒落地,鬆開劍柄,看也不看身後兩人,連劍也不要了,朝著出口漫步行去。

「四師兄!」白石喊了一聲。

蒙面客頭也不回:「我把的劍還給陸雲。」

「師兄留步。」白石連忙追了上去。

yin山劍派修行,練罷『手少yin心經』,就是『足少yin腎經』,一個是手上的功夫,一個是腿腳上的功夫。

顯然,老四是練過的。

不過,等到白石追出去的時候,老四已經在外面等著他了。

他背對著白石,不等白石開口,率先道:「既然你還認我這個師兄,我今ri便教你一門陸雲絕對不會傳給你的學問,」

「什麼?」

「滅口!」老四雙手負背,不等白石說話,他接著道:「剛剛那人,乃是『斗戰神宮』門人,斗戰神宮的門人,近身斗戰之術天下第一,向來遵從以惡制惡,以暴制暴,更是有仇必報。師門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給師門招災引禍。還有,如果今ri只有十四,我殺他滅口,依然是yin山劍派第四弟子,你明白嗎?」

白石張了張嘴,就見老四猛的回頭,目光如電:「現在我殺了你,再返回去殺了十四,同樣有效,但你們聯手我沒把握,你還不明白嗎?」

白石驚的倒退,悄悄伸手捏住了劍柄,足下含勁不發。

老四yin笑一聲:「明白了就好。」說罷,旁若無人的轉身離去。

白石卻再也不敢追上去,他發現,老四雖然良心未泯,但已經有點喪心病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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盪魔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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