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弒君
「萬歲?她竟敢稱萬歲?」凜淵帝摔碎了房中所有能摔的東西:「朕的好兒子、好女兒,這是打算要在邊關自立為王嗎?
難怪自願和親,原來是使計騙走朕的兵符!」
「父皇息怒,」帶來消息的江俊軒連忙上前攙扶著氣急敗壞的凜淵帝,假意勸阻:「龍體要緊。」
一旁的謹安公公抿了抿嘴,不敢說話,只得心中暗道:明明是收服北境的不世戰功,這二人在意的卻只是那一聲稱呼。
他看著自己伺候了幾十年的凜淵帝,真的有些心寒,若是太子殿下或者長樂公主的話……
呸呸,不能再想了,大不敬啊。
「父皇,兒臣有一個主意,」江俊軒一副要為凜淵帝分憂的模樣:「保證讓他二人妄圖奪權謀反的奸計落空。」
凜淵帝咳嗽了半晌,才順過氣問道:「快說。」
江俊軒深吸了一口氣,壯了壯膽,終於說出了那句藏在心裡多年的話:「請父皇以意圖謀反之名廢除太子之位,立兒臣為太子。」
謹安低下了頭,掩去自己翻白眼的動作,心中暗罵一句蠢貨。
「蠢貨!」凜淵帝大怒:「他二人剛立了戰功,你讓朕廢了他,這天下人不得說朕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嗎?」
江俊軒撇撇嘴:「若他二人真的班師回朝,那在百姓心中可還會有父皇您的位置?」
「此事容后再議。」
凜淵帝一反常態,他有些煩躁,是不是平時自己對這個兒子過於驕縱了,導致他如此看不清現實,現在太子和長樂身披戰功,手握兵權,他瘋了才會在此時廢太子。
他頓了頓,發現江俊軒依舊保持了剛才的姿勢,並不打算告退。
凜淵帝實在不想再跟他繼續這個話題,擺了擺手,並假意咳嗽了兩聲:「朕乏了,軒兒你先退下吧。」
江俊軒快速掩飾掉自己眼中的失落,仍是一副大孝子的模樣,他攙扶著凜淵帝:「父皇,您最近勞累,兒臣伺候您安歇,正好幫您再按壓一下肩膀。」
凜淵帝沒有拒絕,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以為這一次依舊能成功地搪塞了江俊軒,便讓瑾安也退了下去。
「軒兒,你別怪父皇,實在是此時時機不對,」凜淵帝一邊往榻上走,一邊如往常一般安撫他:「你要相信父皇,你永遠是父皇最疼愛的兒子。」
凜淵帝也不完全是說謊,身在天家,父子親情本就是奢望,江俊軒是難得的什麼都寫在臉上的皇子,雖能力有限,難成大器,但可陪在身側,得享天倫,不然,就江逸澈那冷淡的性子,絕不可能作出服侍他安歇這種事。
凜淵帝對他也是有幾分真心,平時若不是什麼大事,都會縱著他,可久而久之,他竟真的認為自己能跟江逸澈匹敵,能入主東宮了,真是不自量力。
他正想著,突然感覺自己后脖頸一涼,似是抵上了什麼硬物。
「別動,」江俊軒握緊手中的匕首:「父皇,您跟兒臣說一句實話,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真的想過讓兒臣當太子?」
江俊軒雖沒有多深的城府,但也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父皇一次次的敷衍推脫讓他逐漸意識到,這不過是為了籠絡人心,為了讓他鞍前馬後地伺候一個病懨懨的老人。
凜淵帝覺得一陣涼意從后脖頸滿眼到了心底,皮膚瞬間一片細小的疙瘩,自己太過大意了,竟然中了計。
他儘快冷靜下來,說道:「軒兒,你不要胡鬧,把刀放下,朕恕你無罪。」
「哈哈,恕我無罪,那真是謝主隆恩了,」他手中的匕首又往中間推了幾分,皮膚上已經劃出了一道血痕:「現在立刻擬旨,否則,兒臣手中的刀可是不長眼的。」
還多虧了自己多年以來的盡心侍奉,凜淵帝又歷來喜靜,如今這偌大的寢殿中只余他父子二人,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兒臣不過比那江逸澈晚出生一年,卻事事被他壓一頭,他是高高在上的儲君,可兒臣像一個低三下四的下人,」多年的委屈湧上心頭,江俊軒嘴唇顫抖:「別人都說兒臣是父皇最疼愛的兒子,可您從未真心培養過兒臣,讓兒臣學的都是一些侍奉人的本事。
父皇,我們都是您的兒子,都是活生生的人,您人為地把我們分為三六九等,您有沒有想過,太子哥哥也想要父子親情,兒臣也想學治國安邦的本事。
是兒臣能力不夠,只配玩弄手段嗎?本來兒臣根本沒有爭儲的意思,是您活生生把兒臣推到了這麼尷尬的境地。
如今太子得勝歸來,您再次將他視作珍寶,想將兒臣棄若敝履,一腳踢開,兒臣不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才啊父皇。」
不同於江俊軒的聲淚俱下,凜淵帝一臉麻木,完全不為所動,他冷淡開口:「你以為,你和太子的差距,只是你晚出生哪一年嗎?」
江俊軒穩住顫抖的匕首:「您說什麼?」
「朕的意思是,」凜淵帝抬眸看向房梁:「你什麼都晚來一步。」
「什麼意思?」江俊軒心中暗道不好,抽回了刀立即往殿門跑去。
「砰!」
一個紅色的人影飛身而下,一腳踹向江俊軒的胸口,把他踢翻在地。
「二皇兄,剛剛都敢弒君,如今怎麼跑得如此狼狽?」長樂整了整身上的衣袍,雖然看了一出好戲,但畢竟在房樑上蹲著讓她有些不適。
江俊軒爬了起來,果斷往窗戶方向跑,截至目前,父皇都沒有叫影衛,明擺著他不想把事情鬧大,只要自己能離開,明日再過來賣個乖說自己中邪了,說不定這關還能過。
一道玄色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沒想到第一次聽到你叫太子哥哥,竟然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你們埋伏我?」江俊軒氣急:「我竟中了你們的奸計!」
長樂不滿:「我們可沒叫你弒君奪權,準確來說,我們沒有那麼蠢。
把自己說的那麼無辜,若是旁人便罷了,本宮與太子哥哥二人可是十年前因你們錦雲宮之人假傳聖旨,被拋棄在盛京自生自滅之人,當我們鳳棲宮的人都是大善人,從來不記仇嗎?」
提起往事,江俊軒大驚,他忙看向一旁的凜淵帝,求助道:「父皇,那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