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初暖,日初長,好春光。
現在的他,大腦一片混亂,對時間沒有概念。
只知道,早上五點鐘天即將亮時那群人會回來幫自己開門,必須努力撐到那個時候。
沈蔻清醒前他曾看過手機,意識到還有三個多小時他們才能趕來時,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剛才一直在思考的宋聞回過神,突然發現聽不到沈蔻的腳步聲了,這讓他瞬間慌了神。
「想起我啦?」
糯糯的聲音在他身後的架子旁響起,宋聞機械般地回過頭,沈蔻正隔著架子跟他打著招呼。
天窗上的月色一半落在她的臉上,原本就雪白的膚色在此刻猶如一個惡鬼,那陰森的模樣讓宋聞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向來養尊處優、沉迷於享樂的少爺,怎麼可能見得了這種畫面呢?
宋聞那一直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終於徹底斷裂,再也忍受不住,大聲叫喊了起來。
「啊!!!救命啊!!!!」
那聲音簡直震耳欲聾,萬幸的是,這附近除了批發市場根本就沒什麼人。
沈蔻用她那纖細的指尖抵著耳朵,試圖擋住他撕心裂肺的叫聲。
見他又一溜煙地跑了,不緊不慢地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按照宋聞的體力,這場愉快的捉迷藏最多還能玩四十分鐘。
就這樣,宋聞一路拚命地躲,沈蔻則一路散步,彷彿貓捉老鼠一般悠然自得。
二十分鐘后,有些玩膩了。
她將手中的棒球棒換成了高爾夫球杆,朝著宋聞躲藏的地方走去。
此時的宋聞氣喘吁吁,急促的呼吸聲在這寂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他緊張地來回看著四周。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響聲。
木箱被大力砸成了碎片,離他所在的位置僅有一指的距離。
還沒等他起身,後背就被人用力踹了一腳。
他剛趴在地上,求生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地想要起身,可就在身體剛開始有所動作時,背上傳來了重量。
沈蔻的膝蓋頂著他的後背的中心點,巨大的壓力讓宋聞痛苦地皺起眉頭。
她的雙手緊緊地抓著他的雙臂,用力地向後拉扯著。
「沈……啊啊啊!!!!!!」
骨頭的聲音清脆悅耳。
劇烈的疼痛迅速將宋聞淹沒,根本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
此時,他的兩個手臂全部外翻,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的身體都在痙攣。
雙眼半睜半閉,這種疼已經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讓他近乎暈厥。
恍惚之中,宋聞隱約看見沈蔻又一次高高舉起了高爾夫球杆。
大腦在這一刻反應極其迅速,甚至比他的身體還要快。
完全不顧雙臂傳來的陣陣劇痛,宋聞本能地直接一個翻滾。
沈蔻顯然對宋聞能躲開這一情況極為意外,那原本平靜的精緻面容上此刻浮現出了些許的讚歎。
「好靈活啊小宋總,這樣都能躲開?」
然而這次的躲避確實是用盡了宋聞渾身全部的力氣,他猶如一灘爛泥般無力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燈亮了。
沈蔻打開了另一處開關,接著她便拖著球杆,朝著宋聞這邊穩步走來。
宋聞躺在地上,嘴裡正小聲地嘟囔著什麼,她湊近了才聽清。
「都怪西海……讓你變成這樣。」
直至現在,宋聞的心中都認為是西海監獄才讓她對自己動了殺人的念頭。
沈蔻在此刻輕笑出聲,在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你覺得,是西海監獄導致我變得不正常了?」
他沒有說話,沉默應對,而這沉默便也意味著他確實是這樣想的。
感受到了臉頰上那股熟悉的冰涼溫度,他緩緩睜開雙眼,看到的是沈蔻正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臉。
那情景,恰似小時候的畫面。
「宋聞。」
沈蔻的手輕輕地在他的臉上摩挲著,慢慢地向下移動,從他的臉來到了他的脖頸處。
一點一點,最終完全覆蓋住。
在這生命即將消逝的前夕,宋聞的耳邊傳來了沈蔻的最後一句話。
「和你這樣噁心的人一起長大,我怎麼可能會是個正常人啊。」
2088年9月23日,中午12點52分
沈蔻慢悠悠地從床上起來,眼中帶著一絲惺忪。
率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今天剛剛送到的快遞。
洗漱完畢,她坐在梳妝台前,為自己畫了一個妝容,精心地描繪著每一筆。
從衣櫃里取出新買的漂亮裙子,搭配上精緻的高跟鞋。
這才是真正的新人生嘛。
沈蔻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下樓,抬起頭看向陰沉的烏雲,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了。
但她此刻的心情卻格外舒暢。
這是她第一次能夠擺脫任何人,完完全全自由的一天。
沒有急著去取快遞,而是先去了花店。
在花店裡,沈蔻精心挑選了兩束花。
接著,她攔下一輛計程車,抱著花乘車來到了西山公墓。
周圍一片靜謐,只有微風輕輕吹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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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了其中一排墓碑旁,她的目光掃視著,最終定格在父母和爺爺奶奶的墓碑上。
沈蔻仔細地把花和從空間拿出的水果,整齊地放在父母和爺爺奶奶的墓前。
將包丟在地上,隨後安然地坐了下來。
「宋聞死了,現在在我的戒指里,至於那些人我把他們都綁在工廠里了,死不死就看他們的運氣了。」
沈蔻坐在那兒,喃喃自語地開始了她的講述。
講述著自己上一世的經歷,又說起了現在的事情,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我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但我相信這次我能活得更久,活到一切徹底結束。」
說完那些話后,沈蔻慢慢起身,伸手拿起被墊在下面的包包。
拍掉包包上沾染的灰塵準備離開,可剛邁出幾步,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笑著看向他們的方向說道。
「記得幫我感謝太爺爺,有了這個戒指,人生簡直易如反掌。」
沈蔻哼著歌輕快地走在路上,用打車軟體叫來的車早已靜靜地在那裡等候。
幾乎是在她剛剛上車的瞬間,雨點就開始掉落在車窗上。
起初只是零星的幾點,但很快,雨勢就開始漸漸變大。
雨滴如珠簾般不斷地落下,整個世界彷彿都被籠罩在了雨幕之中。
沈蔻的眼眶漸漸泛紅,有些失神地托腮看著窗外,凝視著車窗外那被雨水模糊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