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唯夢九州平

覺醒中心的存在對於世界秩序的穩定有著重大的意義，每新增一個覺醒中心就代表著該區域內會穩定增加一定數量覺醒者的誕生。

新增的覺醒者對於維持人類控制區域的穩定以及增加人類控制範圍都有著極大的幫助。可以說當世九大國就是依靠著這種方式由由一個個聚集區聯合起來，由點到線，連線成面，合眾為一。

覺醒中心的建成並非一帆風順。

在大量自我覺醒的能力者的配合下，先導會研究發現，覺醒者在能力覺醒時大都受到了極端外部環境的影響。

具體形式不能說是千篇一律，至少也稱得上是毫不相干。有遇到地震的，有火山噴發的，有山洪暴發的，甚至還有掉進沼澤被鱷魚追殺的。

這些方式聽起來就很讓人懷疑其真實性，但覺醒者的存在本身就意味著過去的常理被打破，先導會作為覺醒者組織，其中的研究者自然不會太過糾結於合理性的問題。

尋找穩定的覺醒方法是一項艱巨的工程，在早期信息不足時，先導會只能依照已知條件驗證，時間、年齡、生長環境、……一切可能存在的變數都力求能夠保證一致。

即便如此，成功者也寥寥無幾，極端的環境造成了大量實驗人員的傷亡，倖存者的情況又不盡相同，大量的投入和犧牲沒有換來令人滿意的成果，研究陷入了僵局。

一部分人開始動搖，開始討論是否把這些資源用在其他方向有更好的作用，開始懷疑那些獻身於覺醒研究事業的志願者的犧牲是否有意義，好在當時的領導者頂住了這巨大的壓力，他用自己的前途命運為這項事業做出了擔保。

穩定覺醒的方法找到了，在付出了數以百萬計的犧牲之後。

先導會的研究人員找到了一個穩定的閾值，在這種強度的刺激下，參與覺醒的人員，可以在最大限度激發自身潛力的同時保證安全。

進一步深入以後，研究人員發現，每一個人身上都擁有著多種不同的潛質，而潛質的類型和測試者生活居住環境所遭遇的災難有著密切的關係。

在反覆驗證了研究結果之後，先導會推動建立了可以幫助所有已知類型的潛力者進行覺醒的覺醒中心。

覺醒中心建成的那天，所有的質疑都化作了讚美，曾經面臨的壓力都變成了台階，直要將先導會的首領、偉大事業的領導者、泰斗級能力者孟九州抬到天上，送入雲霄。

孟九州威望一時無兩，沒有人會質疑他的智慧，沒有人會違抗他的決定，他已如在世神明。

他對於人類來說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可對於幾百萬犧牲者的家庭而言，他是無情的屠夫，是冷血的機器。

孟九州是一個感情充沛的人，他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情緒，高興的時候就大笑，傷心的時候會不加掩飾的流淚，生氣的時候嘴裡也吐不出什麼好話。

在頂住壓力做出繼續實驗的決定時，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情緒，肩上沉重的擔子讓他做出了改變，他不能有一絲動搖，甚至不能有絲毫的感情流露。

「我不要你們的傷亡數字，我只要結果。」孟九州冷漠回復質疑者。

現在不會再有質疑他的人了，沒有人能，也沒有人敢，除了他自己。

孟九州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的決定，同時他也從來沒有原諒過自己，在面臨覺醒方法的研究是否要繼續進行下去的抉擇時，他的心中百轉千回，作為領袖，他要為人類的未來負責，作為他自己而言，他對同伴生命的逝去而感到痛苦萬分。

「這些讚美和榮耀屬於為了這項事業無私獻身的人，他們是真正的勇士，而我只是無恥的竊賊，無恥的佔有了他們本該擁有的一切。」孟九州在犧牲同胞紀念碑建成之日如是說道。

次日，孟九州辭去了身上的一切職務，他的地位沒有人能動搖，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先知、救世主的身份來對人類疆域進行統治，他甚至不需要親自表達這個意思，只要他不出聲反對，在一些事情上點一點頭，便會有無數的野心家對他頂禮膜拜，幫助他走上神壇。

「萬鍾則不辨禮義而受之，萬鍾於我何加焉。」孟九州用自己的行動印證了這句話，他輕而易舉的拋下了名利，無數人朝思暮想的東西於他而言並無幾分重量。

真正讓他無法承受的是生命之重，從他做出那樣的決定以後，他的臉上就再也無法看到笑容。

孟九州不是一個合格的決策者，他可以做出最正確的決定，也願意為此承擔一切後果，但是他的內心永遠無法寬恕自己，永遠無法說服自己相信用一些人的生命換取更多人的未來，是正確的事情。

作為當世泰斗，世界上已經很少有足以威脅到孟九州生命的危險，即便放下權力他也可以過上安逸的生活，不會有人再對他有更多的要求，除了他自己。

放下權力的孟九州沒有選擇去享受生活，他放下權力只是為了將全部的精力投身於覺醒方法的推行和覺醒中心的建立上。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極為複雜，說來也怪，有些事情明明是利人利己，有百利而無一害，但偏偏會有人反對，有的人可能是出於對於可靠性的擔憂，但更多的人大概是因為自己的利益會受到影響。

這些都是料想之中的情況，時間會給出一切問題的答案，沒有人能夠改變世界發展的趨勢，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思，覺醒方法的推廣是必然的結果。

孟九州當然清楚這一切終將到來，獻身者的犧牲不會被辜負，人類的未來已經看到了希望。

孟九州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不相信世上有神明，但背負的一切讓他對於曾經嗤之以鼻的陰間之說產生了一絲期望。

他不能夠等下去了，既然他還苟活於世間，那麼就傾其所能去推動這一切的到來，他要掃清一切阻礙，他要在自己下地獄的時候可以告訴那些逝去之人，他們的一切付出都有了收穫，他們所期盼的未來已經到來。

「此生心意定，唯願九州平」

新曆15年，孟九州逝於大名府，享年7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