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春梅決定不復讀
宋博洋輕輕地拍了拍水生的肩膀，眼神中充滿了無限的關切，他輕聲地安慰道：「春梅爹，你在村裡不知道相關方面的政策，高考是學生考入理想大學的重要途徑，政策面前，人人平等，我們這樣做，就是為了選拔優秀的學生，從而確保教育資源的公平分配。」
「宋老師，孩子要是知道自己沒有考上，該多傷心了，只要能被錄取，花多少錢都行，哪怕借錢我也要讓孩子上學。」
宋博洋看著王水生髮自肺腑的話語，心裡滋生出一絲憐憫，他默默地望著他古銅色的皮膚，彷彿想起了曾經年輕時候的影子。
他鼻子一酸，不禁打了一個噴嚏，他的目光落到了斑駁的牆壁上，那石灰早已剝落，只剩下裸露著的青磚被風吹乾的痕迹，幾件破舊不堪的傢具，無精打採的倚靠在屋內的角落裡，顯得格外冷清，讓人感到壓抑和無奈。
窗戶上的玻璃少了一個邊緣，不知何時被一塊破舊的木板覆蓋，散發著腐蝕過的濃烈霉味，彷彿在訴說著這個家庭的貧瘠。
宋博洋的眼神中透露出真誠，聲色柔和地說：「高考錄取對每一個考生而言，是公平、公正、透明的，任何單位與個人不能通過找後門或者不正當的手段來獲取錄取機會。這樣做，不僅會違背了高考的公平原則，還會讓不法分子鑽空子做出違法的行為。更會損害到其他學生的利益，春梅成績一向很好，如果能夠再復讀一年，我相信憑她的實力，考一所重點的大學絕對沒有問題。」
「復讀？」水生靜靜的聆聽著，他渴望能從宋博洋睿智的眼神中找到他想要的最佳答案。
宋博洋微笑著，傳遞出一種溫暖和鼓勵：「是啊！每年高招考試，有很多榜上有名考到理想大學被錄取的考生，也有名落孫山的落榜者，復讀意味著春梅要再次做好衝刺的準備，重新回到校園經歷高三階段高強度的學習和備考，只要她心有目標，制定合理的學習計劃，完善不足，背水一戰，就會有復盤的可能，這對春梅來說，也是眼下能實現她目標的一個最好辦法。」
「真的可以嗎？宋老師。」王水生感受著宋博洋點點滴滴的關懷，從出車禍到現在，他和自己一樣在惦記著春梅。
「當然了，只要春梅願意，結合咱家裡的實際情況，困難學生可以向學校申請助學貸款，這也能減輕她在學費、食宿和其他費用的難題。」
「那太好了！宋老師，你可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水生默許的點了點了頭，宋博洋的支持讓他的心裡暖暖的。
「都是小事，不足掛齒，只要您能做好春梅的工作，明年復讀考上好大學指日可待。」
春梅走到門口還沒有進屋，卻意外聽到了宋老師和父親的一番對話。
她喃喃自語的重複著，眼神中透露出迷茫和無助，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所有的夢想彷彿在這一刻全部坍塌。
「沒有考上，480分，這分數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嗎？她在想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這樣的成績還沒有平常模擬考試發揮的好，平時在班級里自己一向穩居榜首，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發揮失常了呢！」
春梅低頭不語，心中充滿了不甘和悔恨，周圍無數的目光好像在嘲笑著自己，她苦澀的笑了一下，以前，同學們給她說過，說她笑起來比苦還要難看，她不明白是何用意，現在，她算是真真正正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她眼神遊離，本來就有社恐，看到宋老師將要從家中離去和自己撞個正面，緊張的心情撲通撲通直跳，來不及躲閃，突然間，春梅覺得無地自容，她不敢觸及老師與父親的眼神，心中的自責與愧疚讓她的臉頰紅的發燙，她甚至想找一個地縫能夠鑽進去。
算了，既然聽到了，逃避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早晚是要知道的，想到這裡，春梅來了一個腹式呼吸，一深一吸中，她念念有詞，感受著心跳逐漸恢復平穩。
春梅閉上雙眼，將思緒慢慢聚攏，讓內心的波瀾逐漸平息，她鎮定了情緒走上前跟宋博洋打起來了招呼：「宋老師，您來了，怎麼不多說一會兒就走？」
「不早了，學校還有事情要忙，我過來看看你身體恢復的怎樣了？見到你的精神比先前好多了我就放心了，很快，你就要和....」宋博洋一時口誤竟然說漏了嘴，他不能現在把高考成績告訴春梅，等到她身體徹底痊癒就可以去學校復讀了，水生應該會告訴她的。
「老師，我讓您擔心了。」春梅的臉頰泛起了淡淡的紅暈，猶如石榴花一樣初綻的嬌羞，鮮艷而又動人。
「應該的，別想太多，先把病養好是關鍵。」
宋博洋禮貌的和王水生打起了招呼：「以後有啥事，給我聯繫，沒啥事，我就先回去了。」
「是啊！春梅，宋老師還有事要忙，人家日理萬機從縣城跑到咱這個小山村來看望你，咱這心裡已經很感激了，哪能再耽誤老師的寶貴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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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紋絲不動，任憑風拂動著她的頭髮，好像一座沉默寡言的山峰，她遲疑了片刻：「爸，宋老師，其實......其實，你們剛才說的話我已經聽到了，我沒有為你們爭光添彩，都是我不好，我沒有用。」
水生聽到春梅的自責像狂風驟雨鋪天而來，似乎也被春梅突然聽到的話語所震驚，他慈愛的眼神安慰著春梅：「好孩子，你儘力就好，成敗乃兵家常事，沒有失敗哪有成功？」
宋博洋鼓勵的語氣說道：「是啊！春梅，既然你知道了，這事也不再瞞著你了，只要你願意復讀，老師歡迎你能重新回到校園，只要有決心和毅力，明年高考的時候重新參加高招考試，說不定就會考上你理想中的大學，老師相信你有這個實力！」
春梅猶如被施了魔咒一樣，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之中，她無法容忍因為僅有的十分成績，去原諒自己的行為，有心不是本意，無心只能放棄，如果世上有一種後悔葯，她真願意能夠回到考場再來一次，將錯誤重新彌補，悔恨的淚水從她眼裡奪眶而出。
只是如果只是如果......
望著眼前蒼老的父親，她的心中有一種複雜的情感，她深知，從小到大，父親節衣縮食，在家庭貧困的條件下，為她默默付出，她把汗水和努力都傾注在了學習上，這才有了來之不易上學的機會，想到每一次學費東拼西湊的繳納，那是父親愛的體現。
父親是苦難中開出的花朵，他用風雨中的堅持，用自己的雙手撐起了她求學之路的浩然晴空，才能讓她順利從小學上到高中，無疑，她是幸運的。
而今，家裡的經濟條件已經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的學習了，想到母親和父親無休止的爭吵，謾罵甚至春陽攻擊的話語，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思慮片刻，春梅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不再復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