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膽大包天
人沒了……
王學洲震驚的說不出話,他將趙行和齊顯喊出來,兩人也滿臉震驚,立馬換上衣服準備和王學洲一起去。
白彥和徐山也不能幹看著,大家都是府學的同窗,也該去送一程。
路上他們也從小廝的口中知道了原委。
朱安和徐山一樣,在第一場考試結束的時候身子就有些不適了。
他的選擇和徐山一樣,堅持要去考試,唯一不同的是,朱安身邊的小廝根本勸不住他。
第二場考試結束時,他病的腳步浮虛,但還是硬撐著去了,畢竟眼看著就剩下一場考試,就此放棄實在是不甘心。
結果就是,第三場考試一結束,他心勁去了,在考場中就一病不起。
被王學洲背出來之後,小廝將人帶回客棧,提前請好的大夫早早就在那裡等著了,救治了三天,結果還是···沒撐過來。
徐山聽得渾身冰涼,感同身受。
如果這次不是他身邊跟著子仁,說的話他能聽進去一二,換成了旁人他也是無論如何也想堅持一下的。
走到這裡的人,誰不是破釜沉舟一鼓作氣想要給自己的多年努力一個結果的?
可現在,他一陣后怕。
幾人聽到了他的死訊心情都有些沉重。
只不過是一場考試而已,考試結果都還沒出來,人就這麼沒了。
值嗎?
幾人恍惚的到了地方,王學洲還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到不少府學的同窗在這裡幫忙,有考試多次的老秀才,十分有經驗的指揮人買棺材、遣人送消息回去,又指揮人送靈回鄉。
一看這種事就不是第一次發生了,科舉的殘酷不外如是。
到了這時,王學洲也不得不相信,朱安是真的一命嗚呼了。
和朱安同鄉的人傷心的說:「和泰才剛成親幾個月,來之前還跟我說妻子有孕了,等這次考完就準備回家給孩子取名字···誰曾想到,他竟沒等到孩子出生!」
旁邊的人安慰道:「沒事,他還有爹娘呢,總能將孩子養大,好歹留了后·····」
以朱家的能力,養活一個孩子綽綽有餘。
趙行和齊顯兩人也有些唏噓,他們和朱安之前在一起讀書的畫面還歷歷在目,結果現在人就要長眠了。
不過兩人的傷心也有限,畢竟已經分開讀書好幾年了,而且當年讀書時,兩人就因為家世的原因不怎麼被朱安放在眼裡,交流不算深。
王學洲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雖然這幾年兩人在府學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朱安就連成親這事都沒通知他,還是他從別人耳中聽到的,但他從沒討厭過朱安。
兩人之間只是立場不同,中間隔著他父母而已。
他是盼著對方好的。
看著他被放進棺材里,王學洲惆悵的轉身準備離開此地,被朱安的小廝攔住了。
因為他是最後背著朱安從考場裡面出來的,朱安的小廝哀求他幫著作證,真不是他照顧不到位,他勸也勸了,可根本勸不住,公子出考場的時候就昏迷不醒了!
王學洲看著小廝臉上的絕望和崩潰,提醒他道:「我後來和你家公子的關係你也知道,我幫你寫信解釋一下沒有問題,但你家老爺看到我的信會不會更生氣我就不知道了。」
畢竟朱縣令現在可不怎麼待見他。
這些小廝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他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
如果就這麼回去,說不定全家都要被連累死,可讓他去死……沒有勇氣。
他哀求道:「我知道的,不管怎麼樣總要試一試,請王公子救我。」
話說到這裡,王學洲也不再多言,他寥寥數語將遇到朱安出考場的事情說了,將信遞給小廝:「怎麼做,你自己決定。」
這封信要不要給朱縣令,選擇權他交給了小廝。
與此同時,貢院內的內外簾工作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
為防止舞弊,所有的監考官全都在考試前就已經提前進入貢院。
中間不能隨意活動,一直在房間內待到考生考完試,審完卷子,出了結果和排名,才能離開貢院。
閱卷也是有詳細的流程,十分嚴謹,考官們大都是外地選調過來的,儘可能的避免出現徇私舞弊的情況。
一經發現,他們這些考官不僅要擼掉頭上的烏紗帽,還要人頭落地,一般情況下沒人敢冒著這樣的風險干這些事情。
考生將試卷上交后,會被封存在箱子里送至貢院的收卷所,然後由差軍監督著外簾官進行前期的處理工作。
將考生的原卷進行篩選,看看有無記號、墨點、火燒或者水漬等等痕迹,如果有,直接用藍筆抄寫,俗稱『登藍榜』,意思就是直接落選,管你文章多麼驚才絕艷,都不會有人看一眼。
通過的試卷用紅筆抄錄,這就是『朱卷』了,抄寫時,就連錯別字也會照著寫下來。
謄錄抄寫完畢,就是核對、編號、原卷保存,然後由差軍將試卷送去給同考官審閱,決定去留。
從第一場考試的試卷看起,如果決策不出,那就綜合第二場、第三場的答案來進行甄別,等同考官選出『薦』卷交給副考官,再由副考官看完后,或是『落卷』,或是『取』卷。
只有『取』卷,才有機會進入主考官的視野,由他來決定名次高低。
內外簾官全程不接觸,主副考官也全程被差軍監督著,一旦發現兩人有什麼問題,就會立刻上報。
等選出排名后,由內外簾官共同拆開彌封,核對原卷和朱卷,確認無誤公布名次,到時候結果將不可更改。
如水一般的卷子在諸位考官的手中一一流過,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夜色深沉月半彎,楊樹影下獨徘徊·····」
考官看著手中這首試帖詩,搖頭晃腦的嘆氣:「借景抒情倒不是不行,關鍵你審錯題了!唉!」
他隨手往旁邊一放,這張已然落卷了。
「砰!」
另一位考官突然怒氣沖沖的一拍桌子:「豈有此理!膽大包天!張狂無畏!竟然···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