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爸爸的葬禮
到了星期五這天，媽媽很早的就起了床，睡在旁邊的我，用手摸了摸，感覺不對勁，睜開眼一看，床上不見媽媽的身影，我趕緊下床，套上鞋子，從醫院走廊到每個病房我都翻了個遍，沒看到媽媽的身影。
我急的哭出了聲音，媽媽，爸爸還沒下葬，你去哪了啊？快點出現啊，安城最冷的早晨，窗外的風緩緩吹進走廊，讓我冷的錐心刺骨，從頭頂到腳底都冷冰冰的，已經幾天沒洗澡了，從爸爸車禍那天晚上的衣服穿到現在的外套也沒有換洗過。
我扶著牆面，雙眼通紅的看向每個病房裡出來的病患家屬，都沒看到媽媽，我蹲下身痛哭了起來，突然，覺得有人摸著我後腦勺，我抬眼看向來人，是媽媽，她神情傷痛的看著我，雙眸滲出了眼淚。
我猛的抱緊媽媽哭道:媽媽你去哪了，我一醒來就沒看到你，每個病房我都找了，都沒看到你，我以為你也……媽媽沒有說話，她慢慢的將我扶起來，帶著我走回病房。
回到病房，慢慢坐在病床上，我走過去握著媽媽的雙手，她手掌如此冰涼，我將媽媽的手掌放在臉頰上給她一點點捂熱，她摸著我腦袋道:我去辦理出院手續了，下午咱們就出院，媽媽沒事。
我捂著媽媽冰冷的手掌，雙眸擔憂的看著媽媽，從爸爸離開后，她就再也沒笑過了，媽媽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眼裡沒了光，輕輕一眨眼就掉出眼淚，看的我心都碎了。
我發誓一定要讓媽媽過上幸福的生活，到了下午，媽媽簡單的收拾了下自己，我讓她去洗漱一番，我也跟著洗漱了，扶著虛弱的媽媽走出病房，剛一出病房門，就看到了佳藝。
她拿著病歷簿匆匆忙忙的跑過來，我扶著媽媽走到佳藝面前道:這些天麻煩你了，媽媽已經辦理好了出現手續，我們現在回家去，佳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媽媽。
她看向我媽媽聲音輕聲道:阿姨，不麻煩，小妍爸爸的葬禮我來辦理，周一我來接你和小妍。媽媽聽到葬禮兩個字才有了反應，抬眸看向佳藝道:也好，那辛苦你了，謝謝你對我和小妍好，你去忙吧!
佳藝拉著我衣服走到一邊，我看著佳藝，她從白大褂口袋裡拿出一沓錢塞到我手裡道:這裡有九百，你給你媽媽買一點補身體的，這些天她都哭的身體虛弱了，周一我來家裡接你和你媽媽，你爸爸葬禮我來辦理，先這樣了，我去忙了。
說完，她快步往另一個方向跑了，扶著媽媽出了醫院，坐上計程車，媽媽靠在我肩膀很快的就睡著了，我摸著媽媽的臉頰，媽媽，你一定要好好的，代替爸爸好好活著，在計程車上雙眼又濕潤了，我吸了吸鼻子，抬頭睜大眼睛，將眼淚憋壞眼眶。
回到家，媽媽徑直走向房間，在她要關上門的時候，她看著我聲音淡淡道:飯菜就簡單些吧，小妍，做好飯菜喊我，我睡了。說完，她關上了房門，聽到門上鎖的聲音，我靠在門后又哭的停不下來。
房間里，我看向只有自己的房間，雙眼又止不住流出了眼淚，我趴在床上摸著小妍爸爸睡過的位置，這才幾天，你人就離開了，床上還有小妍爸爸的煙草氣味，拉開窗帘，外面冷的連人站在窗前都雙手疼的不行。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間睡著的，等我睜開眼，看到小妍趴在房間的沙發上睡著了，我下床將厚棉被輕輕蓋在她身上，正要起身，小妍抓著我手掌道:媽媽你要代替爸爸活著，我會努力給你幸福生活的，媽媽相信我。
我捂著嘴，輕輕跑出房間，家裡已經沒了往日的溫馨，走下樓梯，走到飯廳，就看到飯桌的三菜一湯，糖醋肉丸子，雞鴨煲，和素炒生菜。還有一盆藥材雞湯，小妍真的長大了，我坐在椅子上，看著熱氣騰騰的菜食。
拿起筷子，淺淺嘗了這些菜，味道恰到好處，不油不膩。吃著菜，看到小妍坐在對面椅子上，我看著小妍道:菜都很好吃，辛苦小妍了，媽媽這三天沒吃這麼可口的飯菜了。
我將雞腿鴨腿都剔了骨，放進媽媽的碗里，媽媽拿著筷子一點點吃著，可她好像在嚼蠟一樣，嚼著嚼著，眼淚就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放下碗走到媽媽眼前。
媽媽抬頭看著我，媽媽帶著哭腔道:小妍，我都聽到了，我會代替你爸爸好好活著，我們都要好好的，我們會幸福的。而我已經哭的泣不成聲，我蹲下身抱著媽媽。
這晚飯是哭著吃完的，吃完晚飯，媽媽去洗澡，我去廚房將我和媽媽的碗都洗好后，放回碗櫃里，以後碗和筷子只有兩個人的了，碗櫃里還放著爸爸吃過的的碗和筷子。
我顫抖著雙手摸著爸爸吃過的碗筷，為什麼老天要對我這麼殘忍，活生生剝奪屬於我的家庭，水龍頭的水還在流放著，但眼淚已經宣洩而出，洗完碗，我走出廚房，聽到衛生間傳出媽媽的聲音。
我走到門口邊，聽著裡面的動靜，媽媽在哭，她哭的很悲痛，我滑落在地上捂著臉，又一次無聲哭泣著，這個家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溫馨快樂幸福的家庭了，爸爸他永遠的離開了我和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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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周末就渾渾噩噩的過去了，周一早上，我早早的起了床，跑到媽媽房間，媽媽已經換上黑色的裙子，我走到媽媽身邊，媽媽看著我聲音嘶啞道:去洗漱換衣服吧，小妍，今天是你爸爸的葬禮。
我點了點頭，走回自己的房間，飛快的洗漱，洗漱完，打開衣櫃，翻出一條黑色及腰修身的公主裙，套上裙子，走到梳妝鏡，隨意的盤起自己的長發，抹了抹潤色的唇膏，走出房間。
媽媽坐在沙發上，靠在沙發後面，閉著雙眼，看向家裡的超大時鐘，顯示時間八點一刻，剛要想給媽媽做一些早餐，門鈴響了，我走到門口打開門，是佳藝，她身穿黑色的外套，緊身的棉毛褲，但是一點也不顯得她身材雍腫。
她走進來看著我道:哎呀，小妍你怎麼就穿一條裙子啊，外面冷的不行啊，趕緊的套上大外套啊，這不急，才八點，葬禮十點多開始的，對了我給你和你媽媽買了早餐。
她脫下鞋子，將兩個袋子放在飯桌上，我走回房間，拿出一件黑色的絨毛外套，穿在身上，走出房間，走下樓梯，看到佳藝握著媽媽的手掌，拍著媽媽的肩膀坐在沙發上。
佳藝看到我從沙發上起來道:趕緊的，吃一下早餐，我和媽媽走到飯廳，坐在飯桌上，兩個袋子里分別是水煮蛋，菜包和灌湯包還有一小瓶純牛奶，我將早餐袋推給媽媽。
媽媽一點點的吃著，我吃的很快，三兩下就將早餐吃完了，喝完純牛奶，肚子剛剛好覺得飽。佳藝走過來看著我道:一會車九點鐘到，差不多時間我們就下樓就行了，小妍，今天一定不要太難過，我在。阿姨，你也是。
佳藝握著我和媽媽的手掌說道，今天你們都要好好的，有我在，我會照顧好你們的。我和媽媽看向佳藝，爸爸是你派佳藝這大美女來照顧我的嗎？媽媽看向佳藝道:佳藝，真的太謝謝你，不是你的錯，不要自責，是我的錯我不應該。
我趕緊制止媽媽道:好了，媽媽不要說了，有什麼話等辦完爸爸的葬禮在說。媽媽馬上沒有在說話。時間很快到了八點半，我和媽媽隨意穿上鞋子，我扶著媽媽走出門口。
佳藝扶著媽媽看著我道:小妍，你先下樓，我和你媽媽就下樓去。我先行離開家門口，搭乘電梯下樓，在電梯里，看了看自己，黑色的裙子，外面套著長長的絨毛外套，雙眼因為哭的緣故稍微有一些浮腫。
我從包里拿出卧蠶筆，點塗在眼瞼下方，顯得整張臉，韓味十足，爸爸在時常對我說我們小妍長得真的很韓啊，想到爸爸說過的話，眼眶不自覺又濕潤了，拍了拍小臉蛋。
電梯這時，「叮「的一聲到了一樓，我走出電梯，走出花園外，花園內瞬間像來到了冰窖的感覺，冷的我從頭到腳發麻，我拉上外套拉鏈，在花園樓梯入口處等著佳藝和媽媽。
等了好一會兒，看到佳藝和媽媽的身影，我走上前，佳藝看著我道:車一會就到了，我們出花園門口吧!我和佳藝扶著媽媽走出花園門口，花園外我們三人格外惹人注目，都是黑色衣服的裝扮。
媽媽心如死灰的發出無力的聲音道:就讓這些人看吧，是的，是我我是殺人兇手。媽媽突然雙眼通紅朝著過路人喊道，佳藝看情況不對，趕緊看著我道:帶你媽媽回花園，這裡我來處理，快點啊!
我挽著媽媽的手臂走進花園，轉頭看向後面，佳藝對著那些過路人說著什麼，扶媽媽到花園的椅子上坐著，媽媽發出聲音嘶啞道:讓外人看笑話了，但我確實是殺人兇手，小妍，要不我離開一段時間吧!
我雙眸瞪大看著媽媽道:不可以，我不放心，你哪裡都不能去媽媽，就在我身邊，媽媽側著臉雙眸帶著淚光道:但我沒臉活了，我把你爸爸殺死了，我是殺人兇手，沒有我你爸爸就不會這麼痛苦的走了。
我馬上抱著媽媽安慰道:媽媽別這樣想，不是你的錯，你好好的活著，相信我，我一定會努力讓你幸福起來的。不一會兒，一輛白色的車開的花園過道上。
聽到一陣如雷貫耳的車響聲，我看向花園過道，佳藝對著我招手，我和媽媽往花園過道跑過去，坐上去靈堂的車，媽媽就睡著了，我看著媽媽眼角處還有未乾的淚痕，心痛不已。
車開了一個小時到了安城最大的墓地，安城最大的墓地，我叫醒媽媽，媽媽恍惚了下，然後打開車門，我趕緊打開車門，下車扶著媽媽，佳藝也隨後下了車。
跟著佳藝的步伐我和媽媽走到專門辦葬禮的地方，這裡人煙稀少，走進這場所，就看到了在醫院裡看到過的護士和主任醫生，他她們走上前看著我和媽媽道:請節哀，我來送你爸爸和你丈夫了。
媽媽沒有哭，只是機械式的點了點頭，爸爸離開的事沒有告訴什麼親朋好友，親戚，所以只有我和媽媽知曉，安城醫院的主任和醫生胡說都身穿黑色的衣服，神情悲痛的看著我和媽媽。
葬禮是十點多開始的，當我和媽媽走進靈堂，就看到了爸爸的遺像框，我茫然的看著佳藝，她看著我道:在醫院時看到你手機屏幕上是你和你爸爸媽媽的合照，我偷偷用手機拍了下來，所以……
我正要說話，就看到媽媽跪在爸爸的遺像框痛哭著，我和佳藝跑過去蹲在地上摸著媽媽的肩膀，媽媽瘦削的身體，顫抖著雙手抱著爸爸的遺像框，眼淚掉在爸爸遺像框的笑臉上。
我眼睛馬上就濕潤了，然後強忍著眼淚不讓它掉落，媽媽哭了好一會兒，葬禮就開始了，佳藝請來好多辦葬禮的人，醫院的主任護士醫生都對爸爸的遺像框三鞠躬，說一些葬禮上的逝詞。
到了我和媽媽三鞠躬環節，我和媽媽卻怎麼夜說不出來，佳藝在一邊鼓勵著我和媽媽道:小妍，阿姨，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們傷心的，你們這樣，叔叔和你爸爸也會難過的啊，加油小妍，阿姨。
媽媽突然間沒有再哭，她停止哭泣，握著我手掌，對著爸爸遺像框三鞠躬沉重道:妍他爸，你好好去吧，小妍會照顧好我，我也會照顧好她的，她多了個新閨蜜，小妍不會是孤身一人了。
然後，又將爸爸的屍體下葬，再到火化，這期間媽媽像奇迹般的沒有一點哭的聲音，也沒聽到媽媽哭的聲音，只是雙眼還通紅著，眼眸沒了光，獃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