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行軍
時間又過了數日,王守備傳來命令,孟浚明日率領常熟營押送輜重送往嘉興城外的李成棟軍中。
收到命令的孟浚辭別母親周氏,周氏雖擔憂但也是讓孟浚一路小心,自己會為他祈福的
第二日,孟浚帶著孟必安回到軍營接受輜重后,開始率領常熟營離開駐紮的營房往嘉興方向而去。
看著幾十車上錢糧輜重兵械,孟浚滿肚子里的心思就沒停過,不過看著這常熟營近千營兵,一個人麻木不仁的樣子,孟浚不管有什麼心思都不敢暴露出來,孟浚轉頭看向在身旁的書生,自從把書生安置在營中,孟浚便把他當做自己的幕僚,只是這書生一路上沉默寡言。
一路上孟浚拿著一本孫子兵法一有空就拿出來學習,雖然很多意思一知半解,但孟浚強迫自己學習,畢竟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吟,多看書總是沒有壞處的,偶爾也和書生探討孫子兵法,但是書生雖有才氣,但顯然不在這兵事之上。
孟浚覺得雖然這書生看著有些許迂腐,但還是有些才華的,出口成章,歷史典故信手拈來。
押運輜重的速度極為緩慢,一天時間的行程不過25里(差不多現代的12公里)行軍途中枯燥乏味,孫子兵法全書不過六千字,這三四天時間孟浚早就已經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於是孟浚便時常與這書生閑聊,書生談興不高,偶爾回應孟浚幾句,不過這時書生忽然有了些許興緻
「此地便是陽澄湖了,稻熟江村蟹正肥,雙螯如戟挺青泥,陽澄湖蟹之肥美,餘數年前與好友曾品嘗過,真是回味無窮啊」
「這有何難,此處便是陽澄湖,附近必有店家,想吃可以買一些」孟浚笑著對書生說道
「陽澄湖還在,蟹年年都有,只是故人已經不在已」說完書生看著遠處的陽澄湖喃喃自語道「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啊」
孟浚看著書生情緒低落,便轉移話題說道「陽澄湖在明初之時也出過一位奇人,書生你知道是誰嗎」
「黑衣僧人姚廣孝,我知道」書生淡淡的說道
「那你覺得姚廣孝此人是正是邪,我看史書,有人說他一代奇才,也有人說他是一介妖僧」
「是正是邪,因人而異,在建文帝看來此人那一定是妖僧,禍亂天下之源。在成祖看來姚廣孝運籌帷幄,得之猶如高皇帝得子房,太宗得房杜,不過姚廣孝此人輔佐成祖,各種謀划,決勝千里之外。關鍵之時幫助成祖做出關鍵而又正確之決策。」書生說完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當今天下,東虜橫行天下,不知今日何人可安天下」
「時勢造英雄,天下之大草莽英雄何其多也」
「自薩爾滸之戰後,官軍對戰東虜勝則小勝,敗則大敗,到了如今,更是戰不敢戰,江北四鎮劉良佐,劉澤清坐擁數萬大軍,竟不發一矢而降,各級官員投降成風,真是可笑,可恥,可嘆」書生痛心疾首道
「清軍入關並不是真的天下無敵,而是因為朝廷積弱,腐敗黨爭,居高層勇於內耗,卻怯於外敵,如果不是朝廷腐敗無能,如果不是李自成攻破京師,如果不是吳三桂打開山海關,可惜現實沒有那麼多如果,李自成打破了北京,吳三桂開了山海關,但我相信只要革除時弊,訓練精兵,糧草充足,天下尤可作為」孟浚寬慰的說
孟浚和書生在湖邊一旁閑聊之時,孟必安侍立在後邊,這時忍不住擦嘴到「大人,聽說福建隆武帝已經登基稱帝,福建鄭氏海船千條,精兵數十萬,尚有福建江西兩廣湖廣各省,浙江魯王已經在紹興監國,如今剃髮令之下人心惶惶,各地皆有義舉,這時候如果官軍北伐我覺得肯定會成功的」
孟浚忽然覺得有些心情激蕩,原來吾道不孤啊,滿清入關以來,燒殺擄掠,無惡不作,人心向背,這時候更是剃髮異服,江南民心早已鼎沸,只是現在各地義軍各自獨立作戰,要是能有一人可以統合各地義軍,不說北伐中原,據長江對峙北望中原還是有希望的。此時孟浚忽然覺得平時沒太注意到孟必安,想不到他消息挺靈通的,還有這種觀察力和思維。
「必安言之有理」孟浚誇讚了一句
三人一言一語的討論下,書生顯的心情激動蕩,此時更是對孟浚說道「大人不如我們...」
孟浚不待書生說下去便擺擺手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先放肚子里,以後再說」
書生不顧孟浚阻攔慷慨道「孟大人,我等如今剃髮異服,死後以何面目見列祖列宗於地下,與其如此屈辱活著,不如我們...反了」書生在最後反了兩字上加重了語氣。
孟必安聽到書生的話,立刻反駁道「你個書生之見,現在這種情況怎麼反,官軍還沒有北伐,就我們這幾百個人,說好聽點是軍隊,說難聽點那就是一群民夫,現在怎麼反,再說了揚州砍了八十萬人,江北四鎮幾十萬大軍都降了,就這幾百號人還不夠八旗兵砍的,少爺你可別聽這書生胡說八道啊」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你個懦弱之徒」書生輕蔑的看了孟必安一眼。孟必安被這書生一激,氣的嘴巴一抽一抽的。
「好了,別吵了,容我好好思量一下」孟浚煩的喝止了兩人的吵嘴
「噠...噠...噠...噠噠噠」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孟浚定眼望去一個八旗兵騎馬疾馳而來,八旗兵到了孟浚跟前趾高氣揚的說道「你等在此休整一陣,前方有些許亂民,大軍平叛后爾等再前進」說完不待孟浚回話便掉轉馬頭賓士而去。
孟浚看著這八旗兵離去的身影,思考片刻后對孟必安和書生說道「走我們去那邊山坡上看看」
而附近的孟必之林士奇和宋建平看到孟浚,聽到前方有八旗軍在平叛,孟必之和林士奇則立刻跟了過去,而宋建平頓足想了想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