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天地本寬而鄙者自隘

「姜振，撫縣守將是何人？」李陽照疑惑道。

「魏然。」

李陽照點了點頭，「真想留他一命啊。」

「想都不要想，蛟龍之前傳來的情報。此人是主動請纓來的，他心裡只有齊國。」

「那我也想見他一面！」李陽照對身旁的方安之道:「方秘書，傳令下去，活捉魏然！」

方安之領命而去。

城牆上的魏然對下面的士卒道:「乾軍有攻城的利器，我們在城牆上只是無謂的送死。讓他們炸碎城牆，我們退至城內與乾狗巷戰！」說罷，魏然就走下了城牆。

齊國的士卒紛紛走下城牆，離城門兩百步整裝待發。

周國的一千士卒搭好了觀戰的高台。姜振給獨孤勝四人拿了四個單筒望遠鏡，「陛下，這個是望遠鏡，放在閉上一隻眼，將另一隻眼睛湊近望遠鏡，遠處的情況就能看清了。」

四人好奇的拿著望遠鏡開始試用，遠處的城樓猶如近在眼前。

「這物件當真了得，也是出自姜大人之手？」獨孤勝嘖嘖稱奇道。

「我和我的學生一起研製的，兵工廠製造的，兵部出品必屬精品。」姜振不想把自己太過神話，一些新奇的事物面世，他總會說是和郭鳳一起研製的。

「一會聲音會有些大，還請陛下傳達下去，莫要驚了馬匹。」

獨孤勝笑道:「姜大人放心，朕已經交代過了，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武器已經準備好，姜振站在高台上。由於是夜間作戰，看不清令旗，姜振舉起手槍向天上開了三槍大喊一句:「山河一統，攻城！」

依舊是那三板斧，火藥弩炸一輪，緊接著就是大炮，最後是攻城車，兩刻鐘后城牆變成了廢墟。

周國的觀察團震驚得無以復加，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這一刻他們終於看到了那能發出炸雷之聲的武器，但是他們寧願從來就不知道有這樣的武器，因為不知道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絕望。

一二三師的三板斧掄完，緊接著是五六七師端著鳳熙二式向廢墟走去，他們邁著整齊的步伐大喊著「山河一統」。那步伐發出的聲音猶如一人，像一把大鎚錘在了獨孤勝的胸口。那喊聲響徹雲霄，猶如九幽之上的神明在宣讀著對周國的審判。

所有的戰爭都沒有將領身先士卒的，可唯獨魏然不同。他沖在了最前面，因為他知道，自己來這就是送死來了。撫縣保衛戰不需要排兵布陣，完全是以命換命。他手舉著盾牌沖向了乾軍，子彈射穿了他的盾牌打在了他的左肩。

魏然身形一個趔趄，將盾牌繼續護至身前，右手平舉長槍繼續向前沖。

城內的喊殺聲持續到了黎明時分方才結束。魏然被四個士卒用擔架抬到了李陽照的面前。李陽照好奇的打量著魏然。他的身上中了四槍，分別是左肩右肩，左腿和右腿。

「朕挺欣賞你的。」李陽照淡淡開口。

魏然氣若遊絲道:「乾……乾狗，要殺便殺，別那麼……多廢話，反正……你們已經……殺了老子那麼多兄弟了……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李陽照點頭道:「嗯，朕是一定要殺你的，不過你有一點說錯了。你的兄弟不是死在了我們手上，是你的執念送他們上了黃泉。若是你獻城投降，他們一個也不會死。朕就不明白，歸順我大乾民國有什麼不好。我們都成了一個國家，今後也不會再有戰爭。朕的師傅教過朕一句話，天地本寬而鄙者自隘。魏將軍，你的格局小了。」

「呵呵，說的……說的好聽，若是……有一天你國家被……侵略了，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李陽照搖了搖頭，「不不不，你說錯了，若是真有那一天，朕一定身先士卒對敵作戰。朕要是戰死了，若有豪傑能復河山而救萬民者，自當取河山自用。」

一旁的獨孤勝陷入沉思，他沒想到這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白髮少年有這樣的心胸。

「看在你忠心為國的份上，朕給你個痛快！」李陽照抬手就是一槍，正中魏然的眉心。

五萬具屍體集中到一個大坑裡，澆上了火油，火把扔進去，大火衝天而起。

孟輝走上了高台，「啟稟陛下、大元帥，戰損統計出來了。我軍陣亡兩千四百三十二人，受傷三千二百一十人，敵軍一個活口也沒有。」

姜振嘆了口氣，「知道了，殉國的士卒火化后，骨灰運至永寧關。」

「末將遵命！」

獨孤勝不解道:「姜大人，齊軍屍體燒了朕能理解。可是為何連你們乾國自己屍體也要燒了？」

「屍體腐爛容易發生瘟疫，這些為了我大乾民國開疆拓土而死的士卒我們叫做烈士。骨灰會運回京城，葬在皇陵里，陛下每年都會去祭拜。」姜振解釋道。

李陽照撇了撇嘴，「大乾歷代先君的陵墓朕原本是要遷出來的，姜振死活不同意。沒辦法，只能委屈烈士與那些人葬在一處了。」

「陛下！」姜振低聲提醒了李陽照一聲，示意他別再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了。

屍體燒焦的味道傳了過來，台上的張維振全都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張嵩也想吐，但是他咽了回去。畢竟姜振總是說大乾民國的臉面，此時若是吐了豈不是又給大乾民國丟臉了。

張嵩在心裡發誓，此生再也不吃烤肉了。

「啟稟陛下，撫縣已經檢查過了，一個人也沒有。」錦衣衛南鎮撫司都指揮使劉義稟報道。

李陽照點了點頭，看向了獨孤勝。

「永慶皇帝，走吧，咱們入城。白天都好好休息休息，晚上咱們再談。」

「好！」

雖然城內沒人，但是還是抽調了五千人入城，其餘大軍依舊駐紮在城外。

獨孤勝邊走邊感嘆道:「裴尚書、藍將軍，乾國的軍隊真是軍紀嚴明啊。縱使沒有這樣的武器，乾軍依舊勢不可擋啊。」

二人慚愧的低下了頭，「是臣（末將）的失職。」

獨孤勝慘然一笑，「失不失職的無所謂了，魏然沒失職，結果如何呢？五萬人換了兩千多人，諸位都想想晚上該如何為朕為你們自己多爭取一些吧。」

「陛下，末將願死戰以報皇恩！」藍良何攔住了獨孤勝的步伐，躬身行禮道。

獨孤勝笑道:「沒有必要了。朕今日在民國皇帝那學了一句話，天地本寬而鄙者自隘。藍將軍，多為自己想想吧。」

獨孤勝繞過藍良何徑直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