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暗地裡面賞點
這是張丁征第一次在自己父親面前,這般正式的對話,而張四維也沒有勸自己兒子放棄他這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父子之間的這次夜談,相對來說,比以往的更和諧一些。
正當張丁征想著大幹一場的時候,他卻不知,命運給他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當然,也可能這次玩笑只是對他的一場鍛煉。
官驛之中,錦衣衛的耳目是存在的。
張丁征與張四維的這場夜談,在當夜便被匯總,快馬加鞭的送往北京城………
而張丁征在南京所作所為的記錄,由東廠的密探運送入京,也就是在這夜,到了北京城……
張丁征無官無職,朱翊鈞專門派人盯著他,一來是因為他與晉商們聯繫甚密,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是張四維的兒子。
朱翊鈞對於晉商,此時只有防備,在日後,給他們制定嚴格監管制度,並不想直接動了晉商的根本。
雖然歷史上的他們資敵,但現在他們還是在大明朝的制度框架下做事情的,後來的事情,也是他們子孫們乾的事情,即便現在的自己,找個由頭,把那些晉商大戶們拉入大案,抄家滅口,但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晨曦微露,紫禁城在淡淡的霞光中漸漸蘇醒。
宏偉的宮殿建築群莊嚴肅穆,彷彿在訴說著古老帝國的輝煌與滄桑。
一早,帝國年輕的皇帝陛下朱翊鈞身著華麗的龍袍,在太監宮女們的簇擁下,前往皇極殿參加朝會。
與往常一般,他沒有乘坐龍輦,而是步行前往。
在皇極殿中,朱翊鈞接受百官的朝拜,而後群臣奏陳政務。
與以往一般,朱翊鈞認真聆聽著每一個人的發言。
他時而微微點頭,時而皺眉沉思。對於一些重要的問題,他會仔細詢問,與大臣們進行深入的探討……做出皇帝最高的指示……
到了朝會尾聲,又到了年輕帝王pua的時間段,而全體的官員,早就習慣了接受皇帝陛下的悉心教導,甚至在長時間的pua的過程中,百官們也培養出了回話的默契,在萬曆四年的時候,眾臣答話的時候,還有些凌亂,而到了萬曆四年的年底,眾多官員已經幾乎達成共識,回陛下教導的時候,說的賊齊……
朱翊鈞清了清嗓子,看著下面的百官,緩緩說道:「眾愛卿,靜一靜,且聽朕言……」
聽著皇帝陛下的話后,百官們安靜下來,各個站的筆直,聽候教導。
「韓愈有詩云:「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吾等身處朝堂,身負社稷之重責,當以勤勉為要,不可有絲毫懈怠……」
「是,陛下……」
「想那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殫精竭慮,方保天下蒼生無虞,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其勤勉為政,為後世傳頌。吾等既受百姓之託,受天子之恩,當以先賢為范,兢兢業業,不敢有半分偷懶之心……」
「是,陛下,吾等不敢鬆懈……」
朱翊鈞聽著百官們的話后,滿意的點了點頭,正當官員們覺得今日早朝的教導結束時,卻又聽到皇帝陛下說道:「為官者,當以民為本,以國為重。若貪圖安逸,嬉戲玩樂,必致政事荒廢,百姓受苦。如匠人治器,精雕細琢方能成器;為官理政,勤勉用心方可成事……」
「是,陛下……」
「論語有云:「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朕望眾愛卿牢記聖人之言,以勤勉為舟,以忠誠為舵,在為官之路上奮力前行,切勿荒於嬉,毀於隨……」
「是,陛下……」
每當朱翊鈞拿著經典,拿著聖人的教誨去告訴百官怎麼幹事,怎麼當官的時候,很多官員的內心不由萌生一個想法,這些好像是我的詞……
原本是臣子勸解皇帝,到了此時,卻變成皇帝陛下要求臣子們……
朱翊鈞這也是走他們的路,讓他們無路可走。
朝會結束后,朱翊鈞回到了乾清宮。
他剛剛坐在御座上,一個小太監便進入了乾清宮,帶來了東廠從南京發來的諜報。
張鯨從小太監的手中接過諜報后,便恭敬地遞給了皇帝陛下。
「陛下,這是張丁征在南京地所作所為,他在南京總共四日,在麗春院中呆了兩日,而後又到了山西晉商在南京開的當鋪中,與一個年輕地商人見面之後,二人又到了一處酒樓用膳,談事,秘報之中,記載詳細……」張鯨趕忙說道。
他昨夜便已經得到了東廠地彙報,但那個時候,天色太晚,朱翊鈞已經休息,這封密報便存東廠之中一夜。
朱翊鈞聽完張鯨地話后,點了點頭,而後,便打開密報看了起來。
記載地第一段,就是張丁征在麗春院中,與兩個小廝的對話,開妓院,買人搶人,做大做強,顛覆北京城娼妓行業……
實際看到第一段的時候,朱翊鈞對這個張丁征,是有了些許的好感的,直覺他是一個妙人。
但當朱翊鈞看到第二段的時候,還是讓他有了些許的不安,跟他見面的那個年輕商人底細也調查清楚了,是王家的,王崇古的堂侄,跟這個張丁征算是表兄弟,他們兩個人商討的就比正式一些了,對於出海經商的利潤分配,以及想借用張四維在朝中的影響力,為他們的大船隊,在浙江這邊獲得較大的政策傾斜,雖然,張丁征拒絕了,但朱翊鈞還是感覺到了些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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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商團在正常的競爭中,對於晉商,是處於優勢的,可若是,一個內閣的重臣,官府的相助,這個競爭環境就被打破了……
這個後果是極為嚴重的。
所以,即便朱翊鈞覺得張丁征有趣,但此時,並不想讓他當晉商的代表,進入到開海之中。
朱翊鈞看完之後,便將密報遞給了馮保。
「大伴,你看一下……」
「是,陛下。」馮保說完之後,上前兩步,從朱翊鈞的手中接過了密報,而後查看一番。
看完之後,馮保輕聲說道:「陛下,這確實有些棘手。」
朱翊鈞微微點頭,說道:「此人有想法,朕本想用他,但用他的代價有些大,你覺得該怎麼辦……」
「朝廷的開海大策,不能成為權貴的遊戲啊,陛下,別忘了,這個張丁征除了是張四維的兒子之外,他在京師,還有一幫重臣,武勛家的子嗣做朋友,若是此時,他進入開海,那以後,京師這些權貴之家,是不是也要進入……那不亂套了……」
朱翊鈞點了點頭,馮保倒也提醒了他。
「這個人啊,拋棄在北京城的瀟洒日子,一心投入朝廷開海大計,這一點啊,還是值得讚頌的,依朕看啊,明面上不用賞賜他什麼了,暗地裡面給他點好處吧……」
「陛下,什麼好處?」馮保趕忙說道。
「讓他不做準備的出海……坐別人的船,長長見識……不做船長,做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