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場複雜的飯局
花花轎子人人抬，眾人拾柴火焰高。
李主任會上安排了幾個人幫忙。結果這幾天，前前後後跑去了十幾個人。
口頭上祝賀，行動上支持，物資上贊助，組團保障，結隊助威。
花花轎子人人抬，眾人添柴火焰高。
看著沒多少活兒的事，一個個卻忙乎的不亦樂乎。
兩個主角，18歲的考生，天真爛漫，單純可愛，面臨人生第一次重要節點時。
感受到了組織的關懷和溫暖，感動涕零，信心滿滿。
進考場前，對著身穿旗袍的兩位媽媽，大表決心：
「一定努力排除萬難，堅定信心，沉著冷靜，努力考出好成績。」
「一定不讓媽媽失望，努力發揮出最佳水平，不辜負爸爸媽媽、叔叔阿姨的期望。」
然後，崇拜地看著沒穿馬褂的兩個爸爸，笑著說:
「爸爸辛苦了，謝謝爸爸。」
「謝謝老爸，我會加油。」
心中卻都有不少的感慨，老爸在單位混的還真不錯。
體制內也挺好的，檔案局工作任務輕鬆，同事關係好處理，而且穩定。
朦朦朧朧有個想法，要不大學畢業后考慮下考編。
醒醒，我還是先考上大學吧。
第一天下來，秦副局長還能坦然受之。
順帶沾光，其實本來也不需要組織幫助的郭科長，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郭科長的愛人也是個明白人，安頓考了一天的女兒睡下后。
她在卧室里和丈夫商量，「人家都是沖著秦副局長來的，咱不能裝著不懂事。」
「8號都考完了，咱們張羅一下，請大家吃頓飯，給孩子慶祝慶祝，也感謝幫忙。」
郭科長其實心裡有點百味雜陳，沒想到這事整的這麼大。
聽妻子這麼一說，他猶豫了一下，腦海中雖也曾閃過類似想法，但還是有點心疼錢的。
現在廉政規定落實的嚴，查的緊，私人宴請是不可能列入科室經費報銷的。
十幾個人吃一頓飯，菜標準不能太低，酒水更得有點檔次，還要準備煙，這筆開支並不小。
但是，想到同事們的笑臉，還有那李主任的異常熱情。
郭科長狠了狠心，咬著牙說：「好，聽你的，檔案局氛圍不錯，同事們都挺夠意思，大家聚一聚。」
想了想，又低聲和愛人講到：「局裡現在都在傳，這次秦副局長能接任局長。請他不虧。」
「另外，我覺得，老秦動了，我也有機會競爭一下副局長。目前科長中，我也算資格老、任職時間長的了。」
「和大家密切一下感情，咱這投資，也算有點意義。」
認真分析了一下單位形勢，心情複雜的郭科長又嘟囔著說：
「李主任，也得喊著，人家這次給擺上檯面了，很敞亮。老李雖然也算是競爭對手，但是平時關係處的不錯。」
「李主任城府較深，關係較廣，善於察言觀色，不能小看，更不能得罪。」
「好在他任職時間短，而且我總感覺，他應該看不上檔案局副局長這個位置。」
沒想到一次簡單的宴請，還能關係到丈夫的升遷大事。
從科長到副局長，看似一步之遙，實則好處多多，待遇大大，福利滿滿。
郭夫人一下也重視了起來，心裡暗暗，將餐費預算從2000元提高到了4000元。
「老公，張局長出差了，你們局不是還有一個楊副局長嗎，用不用也請一下？」
女同志這方面就不太懂了，但似乎也覺得這個事，也挺重要。
郭科長吸了一根煙，腦海中顯現了一張面帶笑容、晴朗帥氣的臉。
他嘆了口氣：「楊副局人不錯，年輕有為，也很才華。但請了秦副局，就不能叫他了，算了。」
彷彿為了安自己的心，他又說了一句：「楊副局平易近人，看著與世無爭，而且太年輕，估計爭不過秦副局。」
說完，郭科長拿出手機，先給秦副局打了電話，寒暄了一陣，然後半請示半商量地，說了下飯局的事情。
從檔案局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秦學平，對此，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原來還納悶呢，這個老郭，是刻意裝糊塗，還是有底氣，怎麼這麼穩。
作為任職7年的副局長，他首先習慣性地回絕：「老郭啊，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我也感同身受，也想過這個事。」
「可現在紀委督查力度這麼大，這麼多人聚餐，合適嗎？」
郭科長心裡一陣彆扭：「秦局，沒事，我也了解政策規定。」
「後天不是端午節小長假嗎，明天下午6點之後就解禁了。咱們晚點開始，又是私人宴請，不違反紀律。」
「而且我一會兒也叫下李主任，順便向辦公室報備一下。」
秦副局長頓了一下，說：「那好吧，既然你這麼有心，就按你說的辦。」
「咱們可提前說好啊，這費用兩家對半平攤，咱們AA制。」
「另外，別整太複雜，乾淨衛生就好。」
「按你說的辦，AA制，乾淨又衛生。」郭科長深深感受到了。
一名副處級領導幹部，官場權謀的傳承和緊追時尚的迫切。
「信你才怪。」
連著打了幾個電話，邀請了李主任，定好了飯店、時間和人員。
又發了十幾條微信，一一進行了通知，這事基本就定好了。
唯一的收穫是，科里的小姜比較上道，說自己「五一」從老家帶回了一箱汾酒新品種。
正好帶過去，給領導和同事們嘗嘗鮮、助助興。
這樣，原本就要放假，工作業務也少的檔案局。
管事的秦副局長，考勤的李主任都不在，郭科長又安排了飯局。
另外幾個科長也都有事，分別都走的比往常早了一些。
在領導的帶領下，同志們也積極配合。下午5點鐘，檔案局大樓內就不剩幾個人了。
但，楊副局長還在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