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她早就知道

邊境的春天並不比冬日暖和多少，而且雪化使得周圍環境愈加冷洌，雖然蒙軍向來耐得住寒冷，但長日駐紮野地，士兵們的狀態都開始大不如前

江行舟和圖爾巴都知道，一場近戰在所難免

大梁四十九年春，蒙軍對蕪州發起數次猛攻突襲，皆以失敗告終，大梁人不僅擅用計謀更有許多蒙軍沒有的武器，尤其以大梁軍中蘇合安的鐵蒺藜最讓蒙軍頭疼

第五次發動攻城時，敵軍內有一蒙著面紗的女子，她站在後方，身邊除了蒙軍保護外，還另用鐵鏈鎖著幾百個十歲上下的孩童，蘇合安和葉老將軍一時都不明白蒙軍這是玩的哪一出

唯有沈顏和何果知道，這就是蒙軍大舉進攻大梁的元兇，那個製造蠱毒疫病的禍首

沈顏看著城下那麼多站在前排的孩童，想到之前江行舟同她說的，蕪州總冊中曾記錄有支規模不小的戲團出入邊境，因為許多戲團常年收容年歲尚小的孩童教戲學戲，這件事在當時並沒有引起注意。但就在這支戲團消失在大湯鎮之後，邊境就開始冒出疫病

她緊緊的盯著，眼神好像要把蒙軍身後那個穿著火紅狐皮的女人盯出個洞來

但對方顯然十分警惕，不僅站的位置是弓箭射擊的盲區，身前更以幾百個孩子做護盾，那些孩子很明顯是大梁人，何果看了一眼沈顏，似乎在等她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而溫離也噙著笑，當年父王不曾拿下的蕪州，她要拿回來！南疆子民不能永遠生長在那叢林深處，這般想著，她晃動著纖細的藕臂，伴隨著銀鈴聲響起，前方的孩子們眼睛變得赤紅，掙扎時身上的鐵鏈錚錚作響。他們漏出來的皮膚下隱隱可見鮮紅色的血管

而蕪州疫病區的百姓，所有沾染上蠱毒的無不痛苦地打滾哀嚎起來

疫病區的士兵見情況控制不住，許多病人三五成群竟想衝破守衛線向城內的蕪州百姓而去，他們想阻攔，可這些百姓平日里虛弱咳血此刻卻突然變得戾氣深重，力氣也比平常大了好幾倍

他們知道，絕不能放這些人出去。若是整個蕪州都染上疫病那就完了，可發瘋的百姓不用暴力根本壓制不住，混亂之中有推倒了的百姓，也有士兵被發瘋的百姓撓出了道道見血的傷口

張放留在疫病區保衛的人手不多，因為之前生病的百姓們都老老實實待在疫病區並不出去，所以他們對眼前的情況始料未及

等有人反應過來忙讓人去通知江大人和孟大人，江行舟在前線，孟應成見情況不妙趕緊下令關閉了從山谷向外通行的道路

城牆上何果看著下方道：「我猜的果然不錯，之前蒙軍幾次攻城都是在為她做鋪墊，她利用這段時間把蠱毒又提煉了幾個等級，現在她催動那些『蠱器』體內的母蠱，所有中了蠱的人都會失去理智無差別攻擊，到時候蠱毒的擴散會越來越快」

何果說完聽著來報信的士兵說了疫病區的情況，她拉著沈顏的衣袖道：「做決定吧，保住那些孩子就保不住其他人了」

沈顏轉身輕輕握住她的肩，眼神透著決心：「請你幫我一個忙」

何果點點頭，摧毀蠱毒的葯她早就準備好了，只是那些人畢竟是大梁的子民，她一直在等沈顏決定好便動手

沒想到沈顏說：「這裡有我，你回疫病區幫我壓制暴動的百姓吧」

何果一愣，然後瞬間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麼，何果掙脫她的手反拉住她的手臂急道：「你瘋了？你留下只會和你父親當年落得一樣的結果！」

沈顏一笑，何果看著她，突然有了一種雖然自己沒說過，但沈顏早就知道了的預感

「壓制她們體內的蠱毒只有你能做到，我相信你，去吧」

何果眼睜睜看著沈顏說完這一句便轉身走向城牆高處，她看著那道淺青色的身影攥緊了拳頭，終於還是轉頭向城內的疫病區而去，路上遇到布兵的江行舟等人

何果道：「給我一支小隊，疫病區的事交給我」

說完又看了一眼城牆的方向補了一句：「她如此為你們大梁著想，希望你們大梁對得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