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是我亂了

酒水進入口腔，辛辣直刺腦海，沒有讓人清醒，反而更加低沉。

閃電撕開黑夜，照亮較為黑暗的室內，落地窗倒映出瘦小的剪影。

「林小姐，晚飯做好了，您還有其他的吩咐嗎？」

古阿姨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問窩在沙發中，懷抱酒瓶的少女。

時隔一個月，她終於再次上崗，即使是深夜，接到林一消息也馬不停蹄趕來。

畢竟上個月，班一天沒上，工資照發，絕對不能丟掉！

只是這位林小姐不知怎麼了，好像受了很嚴重的傷，目光落在一旁的輪椅上，不由得有幾分擔心。

「幸苦了，明天你可以在家休息。」不多時，林秀低低的嗓音響起：「對了，古阿姨，雲曦沒有合適的衣服，你離開時去找林一送一套過來。」

雲曦？

就是正在浴室中的男生？

古阿姨愣了一瞬，心中讚歎，長得比女生還女生的男生，第一次見呢！

不過、這大概是她看到的第四位了吧？

不敢多想，她迅速答應下來。

在這麼多『高門大戶』工作過，她深知閉嘴『蒙』眼，才是最明智的選擇，做好本職工作才是主要的。

關門聲響起，只剩下淋漓的水聲和雷聲回蕩，吵鬧又安靜。

林秀手指微屈，疲憊感湧入四肢百骸，下巴枕在胳膊上，失神望著天際的烏雲，被孤獨所包圍。

「統子，你要是醒來該多好啊......」她輕聲低喃。

自己生來無父無父、在這個世界上，胖蟲子是她最親近的生物。

一路走來都像個小太陽，不但給予自己不一樣的人生，還是陪伴的朋友。

「若是你在，大概會和我說，宿主，大步向前走吧！」

而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獨自渡過，去成長。

收回面前淺藍色的面板，林秀喝了一口酒，等待慢慢入眠。

腦中逐漸混沌，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就在她以為自己要睡著之時，被『咚』一聲所驚醒。

神經一震，林秀睜開雙眸，從沙發探出。

雲曦，還沒從浴室出來！

不待多想，她立刻....慢騰騰起身走過去。

蘇醒以來，腿上的傷早已好了大半，可以緩慢移動，但因為走不快，所以這段時間才一直坐輪椅。

要完全恢復的話，按照醫生說還需要至少一個月。

浴室門緊閉，裡面毫無聲音，讓人不知發生了什麼。

「雲曦？」眉頭緊皺，林秀試探性喊了一聲。

裡面沒有任何聲音，肩膀一松，她搖搖頭。

興許是東西掉了，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想罷轉身準備離開，誰料這時裡面再次傳來『咚』的一聲，這次的聲音格外沉悶還伴隨水聲。

神色一凌，林秀警覺，抬手叩響門：「雲曦？發生了什麼嗎？」

一秒、兩秒、三秒.....

一絲聲響也沒有！！！

該不會在裡面出什麼事了兒了吧？

心下一沉，林秀立刻想去拿手機，自己不方便進去，林一可以。

「哐當」重物落地。

「砰。」

事情大條，才發生被家人拋棄的事情，對方畢竟年紀還小，若是......

深思即恐，林秀手上顫抖，迅速推開浴室門。

好在，門沒鎖。

鬆了口氣，她往裡面看去，這一看令她心臟差點停下。

只見少年臉色蒼白如紙，淺色的長發凌亂落入水中，整個人都溺於浴缸中。

來不及多想，她趕緊上前，伸出手一把將人撈出來。

「你想死嗎？！」

「咳咳，秀......秀姐。」

新鮮的空氣取代本被水灌滿的鼻腔、胸腔，雲曦猛然睜開雙眸，覺得自己被從地獄拉回。

他....是想死的.....

自己這樣一個人，活著也是討人厭，何必呢！

可....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他看向面前慍怒的少女，眼神顫抖。

「秀姐，我....」

「生命很珍貴，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該放棄。」

林秀聲音充滿慍怒，打斷他的話，一雙水眸充滿怒火和心疼。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因為死過一次，所以更加珍視現在。

無論發生什麼，都要活下去啊！

「沒人在乎我....」

雲曦眼眸黯淡，聲音沙啞。

此時，絕美的少年像一隻受傷的幼兔，微卷的頭髮沾在少年如玉般的臉龐，配上微紅的眼尾，顯得孤單又脆弱。

心像是被一雙大手攥緊，林秀眼眸鄭重：「我帶你回來，所以我在乎你！」

「秀姐....你在乎我嗎？」

雲曦怔然，抬起頭注視面前的少女，眼中不可置信。

「你這條命是我剛才救回來的，所以我讓你活著，你就點活著！」

林秀肯定道，下達命令似的給予勇氣。

雲曦，讓她看到曾經的自己，對方雖不是孤兒勝似孤兒，彷徨、無助。

這樣的少年，不該因為雜事而結束生命。

初見的那日，縱使受再大屈辱，依舊像玫瑰一樣堅強，她希望他能一直如此。

「別害怕，你的存在於我來講，永遠有價值，所以請活著，雲曦！」

「秀姐....」

雲曦怔怔看著少女，驀然淚水從眼尾流落，睫毛顫抖。

幾乎沒有半分思考，他遵從內心，微微起身一把將人兒擁入懷中。

驟然被抱住，林秀鬆了口氣。

總算活下來了，活著才能好好的梳理自己，不管再多的茫然，都會隨著時間得到解決。

他是、她也是。

溫熱的淚水落入脖頸，燙的人皮膚髮麻。

「秀姐，我好累、也好怕。」

雲曦輕聲呢喃，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眼中又是驚喜，又是淚水。

這個世界，還有人在乎自己，這個人，剛好是她....

林秀抬起手臂，放於少年濕透的頭髮上，輕聲安撫：「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撐著」

幫他....撐著？

雲曦恍然抬頭，雙目對視，拂起微波繾綣。

浴室水汽升騰，霧氣瀰漫，酒氣縈繞促使熱度攀升。

熾熱又相同脆弱的目光碰撞，青絲垂落，呼吸交纏。

不對。

林秀晃了晃頭，是她太累了，多喝些酒，明日睡醒，一切雜亂的心緒自然煙消雲散。

「我該走了。切記不可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躲開對方的眼神，她就要起身離開。

可下一秒，放置在她腰間的大手突然用力，將她僅僅扣了回來。

「您，需要我嗎？」雲曦感覺到了，她與自己一樣，壓抑著：「我需要您....」

沙啞的嗓音像是給人下蠱，讓人無法不直視。

聽到這句話，林秀一震，轉頭看向對方，徹底愣住。

是同樣的迷茫和尋求，渴求安慰、渴求破除一切寒冷和....孤寂。

「你累了。」她聲音有幾分不自然。

「不，是我亂了。」

話音剛落，少年一雙鳳眸染上情慾，一手抓住浴缸邊緣，一手攬住少女的腰，欺身而上。

「唔.....」

「砰。」

林秀眼神微散，大腦一片空白....

唇上是冰涼似果凍的觸感，夾雜絲絲甜意，壓住所有苦澀，讓人沉淪。

輕嚀一聲，她白皙的小手慌亂抓住少年的手臂，穩住身形。

鋪天蓋地的氣息猶如窗外的暴風驟雨，頃刻間籠罩而下，讓人只能隨風沉浮。

酒氣蔓延在呼吸間，模糊著意識和理智.....

「不，不該這樣。」林秀想要保持思緒

下一秒，耳邊溫熱傳來，沙啞細碎的氣息撲灑在脖頸：「需要，就是迫切想要......您不要，我立刻停下....」

「咚

腦中嗡一聲，林秀保持一夜的緊繃神經瞬間被撕裂，徹底吞噬所有理智。

需要，就是迫切想要嗎？

那麼....

手緊緊抓住對方堅實的手臂，像是抓住浮萍，另一隻手則搭在男人肩膀，她給予回應。

他需要、她也需要，他們都需要出口。

一個宣洩所有情感的出口.....

這或許是最好的療計.....

昏暗的燈光下，旖旎的氣氛蔓延開來，熱氣籠罩與水汽融為一體。

「嘩啦！」

花灑傾瀉而下，水花飛揚，濺濕了衣衫。

不知過了多久，雲曦睜開鳳眸，手臂微微用力將少女放置在洗手台，撐在左右。

他白皙的皮膚染紅，像漂亮的梔子花，喉結滾動。

林秀睜開迷亂的雙眸，目光不期然落在對方如玉的喉結上。

鬼使神差她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

「嗯.....」悶哼一聲，雲曦輕聲低喘：「秀姐，不.......」

林秀微微勾唇，低下頭.....

「唔。」

「您在折磨我。」

雲曦瞪大雙眸，手下將人狠狠擁緊，掐住少女的腰。

待少女再次抬頭之時，他喉結處，出現一個不大不小的紅色咬痕。

「是嗎？」林秀微微勾唇。

「我想...與您一起...共赴深淵......」

男人聲音磁性低啞，蠱惑人心。

細碎、綿密.....

水聲成為最好的交響樂，銀絲糾纏於呼吸之間，忘我....

直到『咣當』一聲響起，衝散所有的慾望和黑暗。

「呼呼。」

理智驟然回籠，林秀瞪大眼睛推開面前的人，輕輕喘息。

差一點，差一點就失控了。

她說過，雲曦不是物品，不該....

幸好，被人打斷。

微微轉頭，她看向浴室門前依舊看不出神情的林一。

「東西呢？」她努力驅散眼中的一切情緒。

「林小姐，這是您要的衣服。」林一站在外面，把衣服放到門口，頓了一下又道：「您的手機剛才在響，是許哲的。」

「好，雲曦你早些休息。」

穩住氣息，林秀輕聲答應。

沒去看少年，她想要去抽出一旁的浴巾蓋住自己，剛才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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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料，頭上突然傳來的疼痛卻讓她頓住。

「嘶。」

痛呼一聲，她視線順著長發看去。

不知什麼時候，她和雲曦的頭髮纏繞在一塊。

「秀姐，別動。」

雲曦眼尾暈染紅暈，知道林秀疼痛，他怕對方扯的再痛。

伸手試著解開，結果纏的根本沒有源頭。

氣氛再次蔓延，林秀稍微緊張，畢竟遠處還站著林一。

「用剪刀吧！」她慌亂道。

「好。」

雲曦眼眸溫潤，拿起一旁的備用剪刀，先將少女的那縷青絲剪下。

一掙脫開，林秀立刻像兔子一樣要跳下水台。

剛想解開，有一雙手比她更快。

「我抱您回去。」雲曦輕聲，伸手扶住人。

「不用，有林一扶我。」

林秀搖搖頭，趕忙示意林一趕緊過來扶著，直到出了浴室也尷尬的不知說什麼，沒有回頭。

視線跟隨少女的身影，雲曦睫毛嘴角勾起笑容。

她...在乎自己，那麼他就好好活著....

面對身邊的林一，林秀儘可能保持平靜，沒有解釋什麼想了想道。

「許哲找您，應該是城南有進展了。」最近她讓對方一直盯著城南：「我待會聯繫他，對了，林一，你最近讓林讓跟著柳臨州，他或許會對燕家有動作。」

林秀猜測，暫時動不了燕家是真，可完全不動又會惹人疑心。

所以她們要動，讓對手放鬆警惕。

「明白。」林一點頭，復又輕聲詢問：「我最近，可以和您住一起嗎？」

「和我住一起？」

林秀被這句話暫時忘掉剛才的事情，驚訝看向對方，又落在遠處的被子上，有些不解。

「嗯，貼身保護您，也是我的職責。」

林一沒去看林秀的眼睛，一雙手反覆鬆了又握緊。

若是平常，說出這句話他或許會很從容，可在看完剛才那一幕後，莫名有些心緒紊亂。

林秀沉吟，低頭思考，自己現在仇人的確有點多。

在家裡雖然很安全，但是萬一呢？

「阿辰的房間不要動，剩下的你和雲曦自己一人挑一間。」

反正房間多，也住的開。

「要是覺得累，我不出門的時候，你和其他人輪流值夜。」

想了想，她又道。

值夜肯定睡眠淺，太過勞累，她也不是周扒皮，該休息休息。

「好，那醫院那邊....」林一遲疑。

「退了，我不想再住醫院。」

輕揉太陽穴，林秀哀聲。

住醫院快住麻了，天天看一樣的景色，真夠無聊和壓抑的。

現在阿辰正以良好的心態準備接受即將到來的手術，而謝錦也醒了，屬實沒有再去必要。

「早些休息，看好雲曦。」

輕聲叮囑了一番，她撈起沙發上的手機，走入自己的房間中。

剩下的一切，都等明天再處理吧！

浴室內，雲曦緊盯著纏繞的青絲，失神片刻，他拿起剪刀輕輕剪斷自己那半頭髮，握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