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步步緊逼
警察走後,田翠花心裡越想越不對勁。村裡那麼多人,警察咋就偏要到她家來調查呢?難道只為她和張留根吵過架嗎?憑藉她對世事的敏感程度,她感覺到危險正一步步朝她靠近。她特別想知道村幹部們開會的具體內容,也好想辦法應對。趙紅升從隊長家回來,田翠花攔住他問:「紅升叔,警察開會都說啥了?」
「你咋這麼沉不住氣,慌啥啊!」趙洪升見她如此淺薄,對她也沒啥好態度。田翠花滿腹委屈地說:「俺心裡沒底啊,警察是不是開始懷疑俺了?」
「懷疑你啥?你不想想,你一個婦女家能做啥?人家這是用的打草驚蛇之計,你果然上鉤了,真是頭髮長,見識短。」趙洪升責備道。田翠花聽了立馬緊張起來,疑惑地問道:「叔是說,公安已經開始懷疑張留根了?」
「我可沒這麼說。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恁嬸看見咱們在一起又要挨罵了,你這幾天少出去惹事,晚上大堤上說吧!」趙洪升說道。田翠花說:「那好,晚上俺在大堤等你,你也別去晚了,俺一個人在大堤上害怕。」
「放心吧,晚不了。」趙紅升說著進了家門。田翠花吃過晚飯,天也黑了。她趕忙收拾好碗筷,隔著牆往趙紅升家瞅了一眼,看見趙洪升正和老伴一起吃飯,便咳嗽一聲對張貴祿說:「晚上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恁爺倆睡,就不用等我了。」
「蚊子葯放在哪裡了?」張貴祿問道。他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田翠花斥責道:「你呀,整天除了問就是問,你也是當家人,家裡啥東西放哪兒,你不知道啊?蚊子葯不就放在老地方嘛!」
趙紅升聽到田翠花的斥責聲,趕忙扒拉兩口飯,放下碗,也咳嗽一聲,披上衣服要走。老伴問:「你又要出去啊?」
「我去保管室看看,別再出事了,一會兒就回來。」
「早點回來,這幾天你也別出去串門了。」
「知道了。」趙紅升答應著出了家門,慢悠悠進了飼養院。王永才見他過來,笑著說:「紅升叔,您放心,我在這兒盯著嘞!」
「永才,你這回可得看好了,別再出事了!」趙紅升笑著說。王永才笑道:「紅升叔,這您放心。」
「永才,牲口料還有沒有?沒有,得趕快打料。」
「有,有有有,夠喂三四天的。」王永才笑道。趙紅升說:「天不早了,你多盡些心吧,我回去睡覺了。」
趙紅升說著出了飼養院,穿過村東頭的柳樹林,朝村后的大堤走去。立秋過後,白天的氣溫好像跟以前沒啥區別,可到了晚上,才有了點兒秋風涼的感覺。趙紅升下意識地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褂子。這段時間,趙紅升過得十分煎熬。只因為一念之差,釀成了終身悔恨。
事情的起因還得從麥子說起。他春節前給小兒子辦完了婚事,誰知春節剛過,家裡就沒了麥子。大兒子家的孫子孫女還小,離不開好面做營養,他就從保管室私自拿了半袋麥子帶回家,想等麥收後分了麥子再補上。誰知快到家時,卻意外碰到了張留根。張留根非要拉他到隊長家裡去檢舉揭發。他嚇得要死,可不管怎麼求張留根,張留根就是不鬆口,後來竟然逼著趙紅升給他配了一把保管室的鑰匙。張留根便暗中成了村裡的「二保管」。十斤八斤地往外倒騰。
半年多的時間裡,張留根竟然趁王永才外出的時候,從保管室倒騰出去一二百斤麥種送給了田翠花。隊長要挪牛屋,趙紅升見事情瞞不住了,便吩咐張留根製造了麥種被盜的假象。
連續的陰雨天,大堤上也沒誰去乘涼了。趙洪升爬上大堤,輕輕咳嗽了一聲,田翠花便從一棵大柳樹後面閃了出來,一見面便埋怨道:「叔,你去哪兒了?害得俺等了這麼久。」
「我去保管室一趟,在我沒被撤職之前,我還是保管,能不去看看嗎?可被張留根這狗日的給害死了。」
「叔,你現在罵他也晚了。常言說,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凡事不密則成害,現在後悔也晚了。」田翠花說。趙紅升斥責道:「你少他娘的跟老子拽戲文,碰到恁倆這豬隊友,活該老子倒霉,可惜這世上沒賣後悔葯的。」
「現在咋辦?」田翠花問道。趙紅升說:「還能咋辦?等著挨板子唄!你估計還剩多少?」
「兩口袋,有一百多斤。」田翠花說。趙紅升囑咐道:「放那兒千萬別動。」
「白天嚇死我了,警察咋會去俺家呢?」
「你跟留根吵啥吵?」
「他不是人,老拿這事逼我。」
「這狗日的,早晚得把他弄進去吃牢飯。」
「他要是吐了,你也麻煩。」
「現在到了這地步,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反正事是他一人乾的,推脫不掉。我明天將他叫過來,說你願意跟他和好,等我走了以後,你見機行事,辦他個十拿九穩,等他上了床,再讓貴祿進去。」
「貴祿沒啥本事,要是他跑了咋辦?」
「放心吧,他跑不了!你天明見了公安,知道該咋說話不?」
「這沒問題。」
「好,你回家去吧!」
田翠花聽了快速下了大堤。趙紅升則站在大堤上,滿心後悔,看著腳下深不見底的河水,真想一頭扎進去,可是,死並不能洗掉污點,只會使自己罪孽更加深重,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腰突然被人從後面抱住:「俺的爺,你咋想不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