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終於說了
曉梅輪休回家,將崇高送給她的那條圍巾拿了出來,搭在晾衣繩上。這條紅圍巾雖然長時間壓在箱底,但拿出來依舊十分光鮮。
齊桂蘭看著鮮紅的圍巾感到很奇怪,猜思不透女兒咋會突然將壓在箱底的寶貝拿出來,笑著問道:「天越來越熱了,你拿出它來幹啥?」
「晒晒,別放壞了。」曉梅指著圍巾笑著問道:「媽,你說,還好看嗎?」
「好看,咋不好看?就是時間久了,都壓皺了,咋現在才想起拿出來?」齊桂蘭看著她笑道。曉梅笑著說:「現在拿出來晒晒,冬天免不了圍它。」
「這就奇怪了。」
「這有啥可奇怪的?」
「過去當寶貝一樣藏著,今年咋想著圍它了?」
「人家說,今年是馬年,流行紅圍巾。」
「你呀,總是有理由,哎,現在該給娘說實話了吧?」齊桂蘭笑著問道。曉梅低了頭說:「同學送的。」
「這麼金貴,不是一般同學吧!」
「當然不是。」
「是不是你心裡想的那個人送的?」
「嗯,是崇高送的。」
「果真是他送的?」齊桂蘭眉頭挑了一下,笑道。曉梅驚奇地問:「媽,你是神算,還是早就知道?」
「嗯,媽早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媽,你,咋猜的?」
「不都寫在你臉上了嘛!」
「臉上咋寫?」
「你瞞不住媽的,你看,平時咱一家人說閑話,但凡說到崇高好處,你都很樂意聽;但凡說崇高不好,你就不高興,這不寫在你臉上嗎?」齊桂蘭笑著說。事到如今,曉梅也放開膽子問:「俺爹知道嗎?」
「他哪知道?他要知道了,也不知同意不同意。」
「媽,那俺該咋辦啊?」
齊桂蘭聽曉梅說出心裡裝的人是崇高,打心眼裡佩服女兒的選擇,因為她也曾不止一次地想過,閨女要是跟崇高能成了,該有多好,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你去跟他說唄!」
「俺咋說?」
「這個我可管不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俺跟他都商量好了,恁倆要是同意,皆大歡喜;要是不同意,我們就離家出走。」
「哪裡去?」
「反正不回來了。」
「你敢!」齊桂蘭聽了,大聲說道,「翅膀硬了是嗎?」
「媽,那俺咋辦?」
「別急,媽給你想辦法就是了。」
「媽,這是俺一輩子的大事,馬虎不得,俺可全靠你了。」曉梅說著低頭走了出去。曉梅走後,齊桂蘭心想,倆孩子現在都是單身,且各自都扯清了瓜葛,又自幼相好,親事應該不是問題,等她爸回來就告訴他。
現成從外面回來,喝得微醉,放下車子就跑到屋裡要水喝。齊桂蘭連忙給他倒了一杯水,喝了幾口。齊桂蘭笑問道:「你又去哪喝了?」
「還能去哪?集上碰見了現玉,非要拉去坐坐,我能不去嗎?要是不去,那才是真生氣了。」現成自然明白現玉拉他喝酒的意思。
「守著現玉,你沒提曉梅的事吧?」齊桂蘭擔心他酒喝多了,嘴上不把門,再將現玉給閨女說媒的事提起,弄得現玉面上下不來。現成放下水杯,笑著說:「你這不是扯嗎?哪能不提?我倒沒提,是他提的。」
「你沒說錯話吧?」
「哪能說錯話?自家兄弟,就是說錯話,又能如何?」
「現玉咋說?」
「嘿嘿,想起來挺有意思的。」現成笑笑說。齊桂蘭問:「咋有意思了?」
「他又要給咱曉梅提親了。」
「提的是誰啊?」
「還能有誰?」
「該不是小陳吧?」
「嘿嘿,還真就是他,這回是他爸親自過來求現玉提的,還說給咱曉梅轉成正式工,只要咱沒意見,馬上就能辦。」
「難道他爸不知道小陳有女朋友嗎?」
「當然知道了。」
「那還求現玉幹啥呢?」
「你聽我說啊!」現成說道,「小陳談的那個女朋友出事了。」
「出事了?出啥事了?」齊桂蘭聽了,吃了一驚。現成嘆口氣說:「唉,晚上下班回家時,她被幾個流氓給嚯嚯了,陳局長哪能允許自己兒子娶這麼一個女子進家?」
「那女孩也夠可憐的,畢竟是有污點,那小陳啥意見?」
「聽現玉說,倆人抱頭哭了一晚上,姑娘尋死覓活的,小陳倒沒說啥,可那女孩堅決不同意這門親事,如若不然,就去尋死。」
「唉,可憐見的,咋會這樣啊?」齊桂蘭嘆口氣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不知咱曉梅知道了還樂意不?」
「她憑啥不樂意啊?」現成哪裡知道老婆的言外之意,反問道,「這又不是小陳的錯,再說,輪換工能轉成正式工,是咱求之不得的,這樣一來,曉梅的將來也就有了著落,有何理由不同意呢?」
「曉梅要是不樂意,轉了又如何?咱們總不能拿女兒婚姻做交換吧!」
「我當然不能馬上應承,這不回家跟你商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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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也晚了,曉梅給我說了實話,她心裡早就有人了。」
「有人了?誰啊?」
「崇高唄!」
「崇高是誰?」現成沉浸在曉梅能轉正的喜悅中,似乎忘了崇高的存在,一臉茫然地問道。齊桂蘭說:「還能是誰?咱村的崇高,倆人都談十幾年了,我們還一直被蒙在鼓裡。」
「哪咋行?崇高那驢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曉梅拿不住他,吃虧的是咱曉梅,再說,他也不能給曉梅轉正啊!」
「你咋這麼糊塗?過日子主要看的是人,不是工作,閨女相中的人,你沒相中也沒用。」
「咋?養她這麼大,難道老子一點家也不當了?我還就不信了。」
「咱不可來硬的,她可說了,咱要是不同意,她就遠走高飛,再不回來了。」
「她敢?還反了她了。」現成瞪了一下眼,隨即又嘆了一口氣說,「她娘,我說了,你千萬也別生氣。曉梅畢竟不是我親生的,這家,我也不敢強當,要是我親生的,她越是喜歡崇高,老子就越是不同意,看她能如何?閨女是你的,這事,你就看著辦吧!」
「你是不是昏了頭了?咋能說出這沒輕重的話?閨女雖說不是你親骨肉,可這麼多年,你待她如親生一般,現在咋就不講究了?早知有今天,當初俺就不該跟你回老河灣,還不如跳河死了算了。」
「你要跳河死了,我哪裡去尋這麼好的老婆?」現成嘿嘿笑了。齊桂蘭白了他一眼,說道:「曉梅現在可啥也不知道,外人也不知道,你胡亂說啥,當心弄出事端,誰也不好看,你可不能因為這,弄得一家人不和睦,讓外人看了笑話。」
「你也別生氣,我只是說說,這裡不就咱倆嘛!」現成笑著說道。當年的往事也湧上了心頭。原來,齊桂蘭嫁給他之前,已有了身孕,是那位南逃的國軍軍官留下的,在她走投無路之際,是現成救了她。
「我看崇高這孩子就不錯,既然他們倆合適,咱還能說啥,這是孩子一輩子大事,怎能兒戲?小陳這孩子也不錯,可他爸是國家幹部,咋能這麼做?拿條件跟咱做交易,將咱看成啥人了?」
現成聽了,也沒再做聲。這時,曉梅從外面回來,見了父親。現成笑著說:「曉梅,恁叔又要給你提陳志新,你意下如何?」
「爸,你說啥啊?」曉梅聽了,睜大眼睛問道,「他不是有對象了?」
「原來有,現在沒有了,倆人吹了。」
「咋就吹了?」
「那女子出事了,不同意了。」齊桂蘭說道。現成笑著說:「這回他爸答應給你轉成正式工。」
「哪有這麼做的?將俺呼來喚去的。」
「那又如何?你也沒對象嘛!」
「你告訴叔,俺已經有對象了,正式工俺也不稀罕,能幹就干,不能幹就回家種地。」曉梅鼓足勇氣說。現成說道:「這是機會,你別後悔,崇高有啥好?一副驢脾氣,他能給你啥啊?」
「爸,媽啥都給你說了?」曉梅問道。齊桂蘭連忙點了一下頭說:「嗯,我啥都給你爸說了。」
「爸,俺不後悔。」曉梅又轉臉對現成說,「俺知道俺配不上城裡人,你彆強迫俺,他們也休想用一個正式工套住俺。」
「媽也是這麼想的,志新有對象時,想腳踏兩家船,我們差點沒被他騙了,耽誤曉梅這麼長時間,當時他爹是知道的,也沒答應給咱曉梅辦正式工,現在城裡的那位出事了,吹了,這才想起咱家曉梅來了。」
「招工時,他爸媽見過曉梅,打心眼裡喜歡,他爸說了,要是能給曉梅轉成正式工,也就更般配了。」現成笑道。齊桂蘭說:「你看你看,這不是嫌咱曉梅不是正式工嗎?」
「爸,俺媽說得對,這是他們一家算計好的,知道你稀罕正式工,號准了你的脈,故意說給你聽的。」曉梅說道。現成說:「我圖啥?我稀罕正式工,還不是為你將來打算,這可是一輩子飯碗。你跟了崇高,有啥好?他是農民輪換工,過不了一年半載,就得回家種地,又做了農民,跟我和你媽一樣,吃一輩子苦,受一輩子累,當初爸讓你出去,要的可不是這個結果,你要想清楚了再說。」
「曉梅,你爸說的也對,你是要想清楚的。」齊桂蘭笑著說,「媽就是嫌他們沒將咱看在眼裡?當初要是沒這回事,也就罷了,他們哪能腳踏兩隻船?將你排了第二位,咱農村人也是人,要是志新能在城裡尋到更好的,你不還是第二,說不定又將你給踹了?」
「你也要想清楚了再說。」現成瞥了齊桂蘭一眼,「是那女子不願意的,踹了志新,而不是志新踹了她,我看志新這孩子還挺大度的。」
「他們啥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女子即便嫁給了志新,在他家一輩子能抬起頭嗎?這事擱在誰身上也不會同意的。」
「爸,俺是人,也有自己主見,不能啥都依著他們啊!」曉梅聽了父母莫名其妙的對話,也插不上嘴,只好氣呼呼地說,「這事俺不能接受。」
「人家在城裡也不是尋不到對象。」
「那就去尋好了,還來給俺說啥?」
「那是他爸顧及你現玉叔的面子,又喜歡你。」
「爸,這事是礙面子的事嗎?」
「那好,」現成寒著臉說,「既然恁娘倆都不樂意再提,咱也可以再尋,至於崇高,哼,恁倆就看著辦吧!」
「爸,你咋能這麼說話啊?」曉梅說著說著就哭了。齊桂蘭笑著說:「好了好了,這事咱先不提了,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