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說媒
香雪打掉珠胎,她娘害怕夜長夢多,日久壞了閨女的名聲,不如早早尋人家將姑娘給嫁了,省得以後節外生枝。本村倒是有幾位熱心人樂意牽線搭橋,但香雪娘一個也信不過,於是便將香雪的終身大事寄托在「一枝花」身上。「一枝花」能言善辯,巧舌如簧,又見多識廣,不愁尋不到好人家。
待過了月余,閆聚財賊心不改,又想竊玉偷香。香雪有了一次墮胎的經歷,再不敢輕易讓閆聚財碰了。閆聚財自是十分懊惱,又聽說香雪娘正在給她尋婆家,便心生一計,想將香雪介紹給自己的堂侄閆富貴,以後也好占些便宜,也去見了自己的老相好「一枝花」。
當他走進「一枝花」家時,香雪娘恰巧也在她家裡串門。家裡一下子來了這兩個人,「一枝花」冰雪聰明,一眼便看透了二人的心思,笑著說:「二位是來托我保媒的吧!」
「對對對,我是男方,香雪娘應該是女方吧!」閆聚財笑道。香雪娘聽了,一臉懵逼,笑問道:「你又胡說,你哪裡有兒子?」
「我是沒兒子,可我哥有啊!」
「你哪來的哥?」
「堂哥難道不是哥嗎?」
「你是說閆聚義?」
「嗯,他可有仨兒子,不知你能相中哪一個?」閆聚財點頭道。香雪娘想了想說:「他家富貴倒是不錯,跟香雪也般配,就是個子矮些。」
「個子矮怕啥,才二十齣頭。常言說,二十三還竄一竄嘞!家庭過得更是沒得說,開著油坊,磨著香油,富貴走鄉串戶賣油,一年下來也不少掙,是打著燈籠也難尋的好人家,我看能成。」閆聚財摸摸光頭笑著說。香雪娘想想說道:「我看也不錯,要是香雪能相中,我沒啥意見。」
「那就讓興業家的去說吧?」
「哎吆喂,」「一枝花」聽了倆人的話,抿嘴笑道,「你們倆都說到這份上了還要我這媒婆幹啥?」
「這跑腿的事,還是你去說,俺倆哪能抹開面?要是孩子不同意,也好有個退路,凡事要想的周全些才好。」閆聚財笑道,「官大官小,我畢竟是一隊之長,面子還是要的。」
「那就麻煩你去說吧!」香雪娘笑著說,「誰家好啊,相了幾家都不如意,不是高就是矮,不是胖就是瘦,也沒一個好家庭,越說越不抵,嫂子比來比去,覺著富貴這孩子還不錯,早先光盯著外村了,咋沒想著在本村尋啊!」
「哎喲喲,嫂子,活該恁家香雪攤著好人家,富貴這孩子確實不錯,放心,這事包在妹妹身上,俺這就去聚義哥家提親,你們在家等好吧!」「一枝花」喜上眉梢,說著就要出門,張羅著要去閆聚義家提親。
閆聚財說:「聚義哥得了此信,一準去家裡跟我商量,到時候我再給香雪美言幾句,這事一準成,那我就先回家等他去了。」
「我也回家告給香雪一聲。」香雪娘說著也離開了「一枝花」家。
閆聚義家的老大閆富貴,雖說也相過幾次親,但要求條件高,中意的不多,所以二十齣頭還沒定親,這在農村就是大齡青年了。他本來就喜歡香雪貌美如花,經「一枝花」一說,心裡自然樂意。閆聚義開始聽信傳言,害怕閆聚財不懷好意,但聽信了「一枝花」的花言巧語,也就打消了懷疑的念頭,兩家很快便將親事給定了下來。
定親那天,閆聚財喝得酩酊大醉,搖搖晃晃走到香雪娘一桌敬酒。香雪娘見閆聚財喝得多了,擔心他嘴再沒一個把門的,將醜事吐露出去,連忙過來勸道:「老二,你別喝醉了。」
「一枝花」也起身勸他。閆聚財見「一枝花」站起來,嘿嘿笑道:「這,這段時間咋沒見你家六姑娘回來過?」
「她在大隊忙著加班織地毯,有一個多月沒回家了。」
「嗯,嗯,我倒忘了,俺家如玉也有一段時間沒回來了。」
「你問她作甚?」
「嘿嘿,她啊,算是靠上了貴人,是不是也尋了好人家。」閆聚財笑道。「一枝花」也笑著說:「俺家成分高,她哪能尋得上好人家?」
「閨女只要長得好看,哪個男人不喜歡?」閆聚財說著瞟了香雪一眼。香雪紅臉低頭,裝作沒看見。香雪娘深知內情,恐他再說出不中聽的話來,連忙打斷他的話說:「兄弟,你要沒醉,嫂子陪你喝一杯。」
「俺沒醉,嫂,嫂子,兄弟陪你喝,喝一杯!」閆聚財晃晃蕩盪站著說。「大馬猴」說道:「還說沒醉,站都站不穩了。」
「沒醉,沒,沒醉!」閆聚財晃蕩了幾下,端著酒杯就跌倒在地上。閆聚義見聚財這般光景,忙將兒子富貴叫過來說:「富貴,你趕快將恁聚財叔扶起來送回家去吧!」
「聚義哥,兄,兄弟沒事。」閆聚財坐著擺了擺手。香雪娘笑著說:「那就站起來再喝一杯。」
「大娘,俺叔沒事,你們就放心喝吧!」閆富貴說著扶起閆聚財,吩咐人將他送回家去。閆聚財走著嘴裡還不停地嘟囔:「我,我沒喝醉。」
「一枝花」喝了酒回家,心裡老是琢磨閆聚財的言外之意,感覺六姑娘那邊肯定出了事。第二天回條編廠上班,去見六姑娘。六姑娘正在架子上忙著織地毯,下架后尋個僻靜地方問道:「嫂子有事?」
「你沒事吧?」「一枝花」問道。六姑娘說:「能有啥事?」
「昨天在閆聚義家喝喜酒,閆聚財咋說你靠上了貴人,啥意思?難道你……」
「噢,大隊長托艾師傅給俺說過,想讓俺做他的兒媳婦。」
「你答應了?」
「那倒沒有。」
「他沒碰過你吧?」
「沒,沒有。」六姑娘略頓了一下說。「一枝花」說道:「閆聚財咋知道張永福這些事?」
「俺咋知道?」
「不對,他話裡有話,待俺見了他再問清楚。」
「嫂子,你要沒啥事,俺就回去了。」
「嗯,你回去吧,手裡拿穩,心裡也要拿穩。」「一枝花」望著六姑娘的背影喃喃道,「這狗日的,又要作妖了。」
過了兩天,閆聚財去大隊開會,散會後「一枝花」跟他一路回家。「一枝花」得了機會哪能不問他。
「老二,富貴定親那天,你咋說六姑娘靠上了貴人,那貴人是誰?」
「我說過嗎?」閆聚財當時喝斷了片,早已忘了那天酒場上說過的話。
「說過,而且還守著那麼多人,你是不是知道六姑娘的一些事情?」
「我能知道她啥事?」
「一枝花」見他不肯回答,笑笑說:「那好,你不肯說是嗎?你不說俺說,你跟香雪的那些事,俺多少也知道一點,要不要俺給你說說。」
「胡說,我是她叔,能跟她有啥事,皮痒痒了是嗎?」閆聚財聽了,反應十分強烈,真想反手給她一巴掌,但又轉念一想,「一枝花」這娘們關係複雜,床頭枕尾,也備不住聽說一些自己的風流韻事,得罪不得。「一枝花」見他如此,欲蓋彌彰,卻陰陽怪氣地說:「二哥,弟妹知道,記工員也不是誰想當就能當成的,你難道沒得過香雪的一點好處?」
「她能給我啥好處?」
「二哥,有些話,怕說出來不好聽吧!」
「你到底想知道些啥?」閆聚財聽了,笑問道。「一枝花」也笑著說:「俺已是濕了鞋的女人,對你的事俺不感興趣,可俺只想知道,六姑娘是不是有啥事瞞著俺,她還是一個黃花閨女,俺這做嫂子的能不關心嗎?她要是不小心濕了鞋,俺這當嫂子的臉上也無光嘛!」
「是不是黃花閨女,這事你應該去問六姑娘。」
「她肯說,俺問你作甚?」
「你家六姑娘是大隊長喜歡的人,能靠上大隊長,難道不是靠上貴人了嗎?」
「你是說,六姑娘跟大隊長……」
「這話我可沒說,是你說的。」
「是不是你家如玉跟你說過啥?」
「明眼人一看便知,別把俺家如玉扯進來,我親眼碰見過他們……」
「好了,別說了,俺明白了。」
「我可什麼也沒說啊!」閆聚財笑道,「晚上有空嗎?咱們老地方見。」
「熟門熟路,見見何妨,不過,你得跟俺說詳細了。」
「算了吧!那還是別見了。」閆聚財說著加快了腳步。「一枝花」緊走幾步趕上去問道:「你把香雪介紹給富貴是啥意思?」
「男婚女嫁,還能有啥意思?」
「屁,說的好聽,你是不是想近水樓台先得月,給富貴戴上頂綠帽子,讓香雪給你生兒育女啊!」
「呸,你呀,我發現你話真多,活著就是對我的最大威脅。」閆聚財說著迴轉身掐住她脖子,冷笑道,「我真想一把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