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交易
「怎麼不在這……衣櫃沒有……這棺材里也沒有。」
洛璃搜遍了整個房間也沒看到婚契的影子。
房門被敲響，她撩開滑至身前的銀髮，淡然坐回梳妝鏡前：「什麼事？」
卡爾提醒道：「殿下，餐食已經在廳堂準備好了。」
「伊萊恩呢？」洛璃打開門，目不直視徑直走向廳堂。
「已經在廳堂等候，您有任何不滿意都可以當場取血，這種方法得到的血液最是新鮮了。」
即使知道這不是真實的世界，她依舊被卡爾視若平常的話語激起了雞皮疙瘩。
不敢想象血獵出現以前落入血族手裡的人類遭受了怎樣的屠戮，洛璃默默地加快了腳步。
整個古堡華麗卻空寂，似乎只有她和卡爾兩人。
兩三個血仆站在偌大的廳堂中，長桌兩側擺放著木椅。
小孩站在椅側，乾淨的毛絨小貓垂首安靜地凝視著桌子上血淋淋的生牛排，至腰長的濃密烏髮垂下，換上暖黃色的精緻洛麗塔裙更顯他的漂亮可愛。
洛璃能看見他極微小的吞咽動作，開口道：「把他那份換下去，上點熱稠的谷粥，椅子搬過來，讓他坐我旁邊。」
伊萊恩倏地轉頭看向她，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子染上絲絲不解。
本想制止不符規矩的交代，卡爾卻接收到親王冷冽的目光，不得已閉口。
洛璃若無其事地吩咐，這小孩正是營養不良的時候，為了保護腸胃，別說生肉，熟肉都不能吃，心中卻已經在擔心自己的行為在伊萊恩眼中是否違反了他的認知。
【伊萊恩沒察覺到什麼異樣吧。】
【目前沒有。】
系統的回應帶給她心安，洛璃緩了口氣。
見他不多言語就坐下，她將一旁的湯匙放在他的手側：「想在這活下去就好好聽本王的話。」
坐在女人的身邊，清新怡人的青檸香澀味充斥著伊萊恩的鼻腔，不似他以前遇到的吸血鬼，身上散發出的混有莫名香水和血肉腥臭的噁心味道。
他不作反應，感受到女人劃過他的臉頰的冰冷觸感，聽她嘀咕著。
「真瘦，該想想怎麼養回正常的樣子，明明是個漂亮的小孩……」
給伊萊恩的吃食重新上桌，他也很聽話地自覺吞咽，洛璃轉目看向自己面前的生牛肉，甚至隱隱能嗅到鐵腥味。
可能是血族嗜血的本性驅使，本該對血肉反胃的她意外地有了食用的慾望，系統的勸語響起。
【為保持伊萊特認識中血族的特性，你最好吃了它，還有血族沒有味覺，你不會排斥。】
【每次都是這樣，原身的臉和我一模一樣，具備的能力卻一次比一次離譜。】
做好心理準備，洛璃姿態從容地切割著食物，送入已經許久未進食的身體。
沾血的肉入口瞬間，她的頭皮開始發麻，生理性愉悅佔據上風，果然，新鮮而充滿血氣的東西最能激起血族的慾望。
她默不作聲地看著伊萊恩。
恐懼、害怕、厭惡……
普通人類小孩對血族該有的情緒他都沒有，只認真刨食著難得的熱粥。
洛璃不禁好奇系統說的「苦難」是怎樣的，試驗者的意識里他是一個才九歲的孩子，卻如同枯朽已久的老木死沉。
卡爾遞來巾帕，動作像是做了數次一樣熟稔：「殿下，一切收拾妥當。」
看著他的笑容，洛璃隨意接過，起身牽上已經吃完飯端坐著的伊萊恩離開。
伊萊恩回頭看向卡爾，將他虛假的面目收入眼中。
這個女人已經接過兩次卡爾給的帕子，卻從來沒用過。
伊萊恩意識到他和血族親王之前微妙的關係。
昏暗的古堡內，伊萊恩努力擴大步子跟上洛璃。
昏黃壁燈照得兩人一大一小的影子模糊，他迫不得已喘著氣，急促的呼吸聲在安靜的環境中尤其顯著。
前面的女人突的停步轉身，深邃的紅眸閃著暗光，被注視著的伊萊恩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忘了你現在還是個小短腿了，跟不上本王，」說著，她俯身抱起他，「見本王走得快怎麼不叫聲？還是抱著你踏實。」
又是這樣，她似乎對他很有耐心，抱著他的力道正好，真是把他當寵物般對待。
看著她漠然的側臉，伊萊恩惡趣味地想著：若是知道供奉你的艾德里把女孩換成男孩，你還將欺騙你的食物留在身邊，這張高冷昳麗的臉變得惱怒該是有多麼美麗！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笑：「親王殿下，」
「怎麼？」
「你沉睡了多久，艾德里家族就為您獻上了多少女孩吧。」
洛璃側目看向他，面容冷淡：「你想表達什麼？」
「那您知道現任的艾德里公爵為您獻上的是些什麼東西嗎？」
伊萊恩一半的臉隨著壁燈忽明忽暗的，洛璃不再多看，繼續邁步走著。
「你是指那個女孩，還是你？」
「有人不將您放在眼裡，自作主張找了根低賤的草代替鮮花送了進來，您知道嗎？」
小孩一直凝視著她，不放過她的任何異樣。
「我是被送來糊弄您的，該來的是艾德里公爵的女兒，而我只是個隨便找來的孤兒，而且我是……」
「本王知道。」
這四個字的吐出，讓伊萊恩獃滯了一瞬，他難以相信地問道：「您知道？」
「一開始就知道。」
「……」
洛璃單手抱著他，一手推開了門，精緻復古的粉白色大床赫然立於房內，綉有美麗花紋的帘布邊修飾著雙層蕾絲，她將小孩放坐在床邊。
伊萊恩扭身抗拒著，他不喜歡明亮粉嫩的東西，這很明顯是給女孩準備的，她明知道他是男孩還放這種床，是為了羞辱他嗎？！
「我不要！你明知道我是……」
「我助你奪了艾德里的公爵之位。」
洛璃再一次的打斷令伊萊恩心神一震。
可陰險的血族怎麼會這麼好心。
伊萊恩面上不顯：「親王殿下，您是在開玩笑嗎？」
「你恨他吧。」
「恨。」
「伊萊恩，本王不是什麼大度的人，艾德里既然敢做出違背誓約的事，就該承擔為此產生的後果，」
一雙紅瞳清冽疏離，她的神態高傲驕矜，冷笑道：「送你來是為了讓本王維護他所謂的爵位和家族，由你來打破他的白日夢是最好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