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鵝

午飯之後，天空中陰沉沉的，好像是要下雨。

郭紹待在屋子裡覺得悶，他打算出去走走。

漫步在宮中，郭紹看著身旁的紅牆、白瓦，甚至是地磚，感覺這一切都那麼陌生。

以往他也經常到宮中，但他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停下來觀賞過宮中的風景。

他用手觸摸著每一塊牆磚，感受著這座古老宮殿的歷史。

忽然間，遠處出現一群人，郭紹有些近視，他眯著眼睛看了半天也沒看清楚來人。

等到來人走近的時候，郭紹才看清楚，居然是周皇后。

兩人碰到一起，雙方都十分驚訝。

周皇后率先開口：「郭都督，怎麼在這兒碰到你了？」

「哦，我散會兒……」郭紹後面那個步字還沒開口，他就怔住了，因為他尷尬的發現，自己居然走到後宮了！

通常來說除了皇帝外的其他男人是不能到宮中的，但是這宮裡的守衛上上下下都是郭紹的人，他要去後宮當然也沒哪個不開眼的丘八去攔。

但問題就是，他一個外臣走到後宮，傳出去就說不清了。

「回娘娘，是陛下要我來這裡找他談一些事情！」

其實崇禎現在在不在後宮他根本不知道，這只是他為了掩蓋自己的冒失行為編出的一個謊言罷了。

這個謊言其實很容易戳破，因為誰都知道皇帝哪會隨便邀請臣子進後宮？

但郭紹既然說是皇帝請他來的，那就是，沒有人會去質疑。

周皇後點點頭：「那都督自便，本宮先告辭了！」

說完了以後，周皇后帶著自己的侍女們離去。

倆人也沒眉目傳情什麼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們兩個還要裝作不認識不熟的樣子，不然會有人說閑話。

等周皇後走了之後，郭紹本想趕快離開後宮，但一想自己活了這麼久還沒見過皇帝的後宮，反正來都來了不轉轉豈不是很吃虧？

他漫無目的的在後宮中踱步，中途遇到了不少宮女太監，這些人好像都認識郭紹，吩咐行禮拜見。

郭紹隨意的擺了擺手就算是打過招呼，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宮中的宮女太監可不少！

按照他的了解，皇宮中原本有兩萬多太監，崇禎繼位后裁撤了一部分，但宮中仍然有一萬餘太監！

這些人在後來郭紹勤王時，一部分曾被編入到軍隊中守城，即便如此留在宮中的也還有好幾千太監。

這麼多人每日的吃喝拉撒可是個不小的數字。

以往他們的嘴都是皇帝養活，但現在他們都是郭都督在養了。

花自己的錢去養這些太監，郭都督覺得很心疼！

他打算找個時機跟崇禎「商量」一下，把這些太監統統遣送出宮，剩點宮女就行了。

就算剩下的宮女，郭紹也不打算留多少，留個幾百人就行了，將年輕漂亮的留下，老的就送出宮。

至於為什麼留年輕漂亮的，這就是國家機密了，紹哥表示無權泄露。

郭紹美滋滋的打著自己的算盤時，他居然來到了慈慶宮。

懿安皇后張嫣就住在這裡，以往郭紹進京還會帶著夫人來拜見她。

這次郭紹打進京師后，下令不許動後宮的一草一木，他也不知道張嫣目前的近況。

要不要進去看看呢？

郭紹站在宮門前徘徊猶豫，最終他還是放棄了進去拜會的念頭。

見到了張嫣，該怎麼說呢？

依照郭紹對張嫣的了解，對方見到他，大概會將他臭罵一頓。

郭紹又不是抖m，閑的沒事幹進去找什麼罵。

他轉過身剛要離開，慈慶宮裡突然走出一個30出頭的中年太監。

這太監一眼認出郭紹，他慌忙下拜：「奴婢拜見大都督！」

「噓！」郭紹不想驚動張嫣，他止住了太監的動作，輕聲道：「聲音小點，別讓娘娘知道我來過。」

這太監看了一眼皇宮裡面，露出了一副懂的表情，接著慌忙點頭。

郭紹將這個太監拉到一旁，好奇的問道：「你認識我？」

「認識！」這太監沉聲說道：「您以往來拜見懿安皇后，奴婢遠遠的見過您幾次。」

「哦，你叫什麼名字？」郭紹饒有興趣的問道。

「奴婢陳德潤，原先做過這宮中的總管太監。後來因為一些事情觸怒了皇帝，被貶到慈慶宮給殿下當差。」

陳德潤？郭紹愣了下，他以前好像聽說過這名字。

想了一會兒后，郭紹記起了這人，這貨以前是魏忠賢的黨羽。

魏忠賢被他滅了之後，這哥們也跟著吃了瓜落。

原歷史上他貪慕張嫣的美貌，曾經闖到她的卧房欲行不軌，後面這個事情被張嫣搞到了皇帝面前，這小子被貶到了南明孝陵去種菜。

這貨現在還在張嫣身邊，看來是因為郭紹的穿越，產生了蝴蝶效應。當然也可能是這傢伙還沒到被貶的時間。

「郭都督，你要是想見我們家娘娘，奴婢領您進去就是！」

陳德潤作為一個跟過魏忠賢的老人，能在崇禎當政后全身而退，自然也是頗具頭腦眼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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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位郭大都督對他們的懿安皇後有別樣的心思，不然對方絕不可能站在宮門外徘徊而不進去。甚至害怕說話的聲音太大驚動到對方。

陳德潤雖然說是個閹人，但他也知道，只有一個男人特別在乎一個女人的時候，才會去在意對方的感受。

要是自己能從中牽線搭橋，讓他們殿下跟郭紹好上，那他以後必定能重新飛黃騰達，說不定還能恢復曾經的權勢！

一想到這裡，陳德潤態度更是殷切：「都督，您不知道，其實我們殿下在你進京之後，天天念叨你，連做夢都叫你的名字呢！」

做夢都叫我的名字？郭紹心裡突然很不好。

張嫣做夢都在喊他的名字，只能說明對方是對他恨到極點了。

為什麼不是愛到極點？郭紹了解張嫣，她是個貞烈的女人，斷不可能愛上郭紹這麼一個亂臣賊子。

陳德潤看郭紹臉色都變了，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慌忙說道：「都督，奴婢要是說錯了話，您別介意！但奴婢也是一番好心，當初皇後娘娘被客氏所害，孤立無援，只有都督冒死施以援手，奴婢知道，都督心裡是惦記著娘娘的，既然您惦記，何不去看看娘娘呢？」

「算了，還是別去了！」郭紹那還敢去見張嫣？他搖了搖頭，接著問道：「你們娘娘這陣子還好嗎？」

「很不好，娘娘食不甘味，也不安寢，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陳德潤故意把張嫣的近況說的很糟糕，以此激發郭紹的同情心，好讓對方去看她。

郭紹果然露出關心的神色：「娘娘情況這麼不好，為什麼沒有人來向我彙報呢？」

陳德潤嘴角一抽，向你彙報？你有向我們吩咐過把娘娘的近況彙報給你嗎？

「這是娘娘不讓我們說的！」

陳德潤很快找到了一個合適借口，這樣雙方都能下得了台。

「這樣，以後娘娘每天做了什麼，你都到我那兒去報告一下。你要盯緊娘娘，千萬別讓她干傻事！她要是有半點閃失，我扒了你的皮，懂了嗎？」

郭紹說完以後，陳德潤慌忙跪下應是。

「好了起來吧！」郭紹重新扶起陳德潤，又對他囑咐道：「不要在娘娘面前提起我，明白嗎？」

陳德潤慌忙點頭。

目送著郭紹離去，陳德潤仰天大笑。

雖說他今天沒撮合郭紹去跟張嫣見面，但郭紹每天要他到他那裡去彙報張嫣的一舉一動，可見郭紹心裏面還是有張嫣的。

既然這位大都督心中有意，那事情就好辦了。

陳德潤摸著自己光溜溜的下巴說道：

「哼，若是不能把你們二人撮合在一起，我陳德潤就枉為男人！」

回到了慈慶宮之後。

陳德潤不顧一群宮女的阻攔直接闖進了張嫣的寢室內。

張嫣正半躺在床上想事，看到陳德潤進來，她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警惕的問道：「陳公公，你進來幹什麼？」

陳德潤看著躺在床上的張嫣，對方似乎只穿了一件非常薄的睡袍，那件睡袍還是紗制的，單薄的衣衫裹著張嫣絕美的身材，在紗幔中映射出了姣好的虛影。

張嫣透過紗幔見陳德潤緊緊的盯著自己，頓時臉色一白，她隨手抓起一旁的袍子披上，遮住自己的身體，隔著紗幔說道：「陳公公，你好無禮呀，誰讓你進來的！你就不怕我到陛下面前去告你狀？」

陳德潤依舊是緊盯著張嫣那絕美的身段笑道：「主子，現在天變了，陛下的話不好使了！」

「你說什麼？」張嫣氣急，她一直不能接受北京已經易主的事實。哪怕郭紹都把崇禎給抓了，他還堅定的認為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勤王，郭紹之流不過跳樑小丑。

也正是這個原因，她才沒有尋死。而是一直靜等著時局變化。

陳德潤一番話，直接擊碎了她內心所有幻想。

張嫣不得不承認大明已經完了，崇禎皇帝已經是個過去式了。

見張嫣變了臉色，陳德潤居然掀開紗幔，大膽的坐到了張嫣的床上，他用手摸著對方的臉蛋，笑道：「娘娘，實話告訴你，我一直是郭都督的人，現在他得了勢。要是殿下識趣，我可以促成娘娘與郭都督的姻緣。」

「哦！」張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她用小嘴含住了自己的食指，十分嫵媚的笑道：「那公公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

陳德潤見張嫣的媚態，以為有戲，立即抓住了她的一雙玉手：「只要娘娘從了我，我包管促成娘娘和郭紹的好事。」

「從了你？」張嫣用衣袖掩著小口笑了起來。

這把陳德潤的魂都要給勾走了。

張嫣笑起來，詮釋了什麼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這句話。

要不是沒有下面那玩意兒，陳德潤真想現在就把張嫣推倒辦了。

不過雖說太監沒有那個玩意，但他們也不是沒辦法玩女人。

古代太監都有相好，他們之間這種行為也被稱為對食。

要是能讓這位絕美的皇後殿下成為自己的對食，也不枉當了一回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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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的時候，陳德潤血脈噴張。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時候，「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將他徹底打醒。

這一巴掌的力道極大，直接把陳德潤從床上扇了下去。

陳德潤從地上爬起來，用手扶著已經輕重的臉頰，顫聲道：「娘娘，你這是幹什麼？」

張嫣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媚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憤怒，她指著陳德潤，大罵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還想上老娘，你配嗎？」

陳德潤被張嫣罵的無地自容，他剛想羞愧的離去，但一想到自己現在已經是郭紹的人了。

他瞬間又支棱了起來：「哼娘娘，告訴你，別不識抬舉，現在奴婢已經跟了郭紹，您還是對我客氣點的好！」

「哦！」張嫣從床上起來，她穿上鞋子，一步步向陳德潤逼近。

對方被張嫣的氣勢所震，一步步的後退，最後居然撞到了後面的梳妝台，上面的各種胭脂水粉掉了一地。

聲音很快驚動了外面的人，七八名內侍聞聲沖了進來。

這些人一進門就看到他們的皇後殿下正指著陳德潤唾罵：「你不提郭紹，我本來還想饒你，現在你提起那個奸賊，我非要殺了你不可！我張嫣只是一介女流不能為國鋤奸，但是殺他的一條狗還是能辦到的！」

「來人，將他給我拖出去，往死里打！」

張嫣一聲令下，旁邊的四五個小太監都不敢動。

陳德潤以往當過總管太監，哪怕是被貶到慈慶宮，也是他們這些人的頭。

平時陳德潤已經將他們欺負怕了，以至於這些人面對張嫣的命令都無動於衷。

陳德潤見此更加得意，他從地上站起來，狂笑道：「都聽好了，老子現在是郭都督的人，你們誰敢動我一個汗毛，當心都督殺了你們全家！」

房間里的人都給嚇壞了，紛紛低下頭不敢去看陳德潤，只有張嫣絲毫不懼：「如果你們還當我是你們的主子，就給我把這條老狗拖出去打死！」

幾個小太監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最後他們做出了決定。

幾人衝上前一把按住了陳德潤，對方被幾個年輕力壯的太監摁著，怎麼也掙脫不開。

此時，他試圖恐嚇張嫣：「我告訴你，娘娘，我是郭都督的人，你敢動我，他不會放過你的！」

「給我拖出去往死里打！」

張嫣吩咐完，幾名小太監沒有猶豫，立即帶著人將陳德潤拖出去行刑。

一般在宮中有人犯了宮規，都是廷仗，也就是俗稱的打屁股。

而在宮裡，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在行刑的時候手上都是有分寸的，板子看似打的很重，實則並不會傷筋動骨。這也算是一門功夫。

但張嫣宮中的幾個小太監，明顯沒學過怎麼打板子，張嫣本來也是個和善的人，很少處罰身邊人，她宮中也沒那種專門行刑的太監。

於是，小太監不管三七二十一，掄著板子朝著陳德潤屁股上招呼。

陳德潤在外面哭天喊地，裡面的張嫣聽了更覺得煩心。

她用手堵著耳朵對外面吩咐：「接著打，堵上嘴打！」

一個小太監堵上了陳德潤的嘴，這下對方再也叫不出來了。

隨著一記記沉重的板子落下，這傢伙居然被打死了。

小太監一摸鼻息，見人被自己打死，幾個人都傻眼了。

其中一個人慌慌張張的進門向張嫣稟告：「娘娘，人被我們打死了！」

「死就死了吧！」張嫣一改往日的和善，她對幾名小太監吩咐：「將這個人拖到宮外埋了！」

「是！」

外面的人得了吩咐，趕忙七手八腳地把陳德潤的屍體搬出去。

宮中打死了人，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郭紹進京后，後宮的嬪妃都夾緊了尾巴，沒人敢引起他的注意。

張嫣居然動手打死了人，這消息自然是很快被送到了郭紹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