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海棠（1）
「海棠？」凌子溪聽到陳媽媽說那個丫鬟的名字，不禁暗自琢磨起來：這個名字真好聽。
「那就讓那個丫鬟去伺候她吧！」凌尚書也對劉氏說道。
「是，老爺。」劉氏答應著，又對陳媽媽說道：「讓人去把那海棠叫過來，以後就讓她伺候大小姐吧！」
「是，夫人。」陳媽媽應著，立即讓人去將海棠喚進了前廳。
沒過多久，海棠就在劉氏大丫鬟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她低垂著頭，卑微的微微佝僂著身子，雙手緊握著，不敢抬頭看任何人一眼，一走進前廳就跪在了凌尚書和劉氏面前。
「奴婢見過老爺，夫人。」海棠小心翼翼的說道。
「海棠，以後就由你伺候大小姐，現在你就帶大小姐去淺月閣吧！」劉氏說道。
海棠一進來就跪了下來，她不知道老爺夫人找她幹什麼？
她只是府里地位最低的洒掃丫鬟，現在聽到夫人說讓她去伺候剛剛回府的大小姐，她心裡頓時激動起來，不過，她還是壓制住這份激動，平靜的回道:「是，夫人。」
「好，那你帶大小姐下去吧!」劉氏繼續說道。
海棠趕緊起身，走到凌子溪身側，用小聲但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大小姐，請你隨奴婢來!」
凌子溪此時也發現這個叫海棠的丫鬟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說道:「好，你前面帶路。」
看著兩人離開，凌尚書還有公事要忙，便去了自己的書房。
前廳里就剩下劉氏和凌楚瑤，還有陳媽媽以及凌楚瑤的貼身丫鬟秋雲。
「陳媽媽，把你去接大小姐的前前後後，仔細說來聽聽！」劉氏見屋裡只有她們幾個人了，便對陳媽媽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在剛剛與凌子溪接觸的過程中，她有種感覺，這個鄉下丫頭要不是真的傻，要不就是不好惹，居然軟硬不吃！
「是。」陳媽媽應道，便將她從第一眼看到凌子溪說起，一直到回到京城的過程都說了一遍。
「你說你們還在陸氏那裡，這丫頭就扇了車夫的嘴巴？」劉氏問道。
「是的，夫人。」陳媽媽說道:「夫人，您別看那丫頭個子小小的，那力氣可不小，她扇車夫一個嘴巴子，那車夫的嘴可腫了好幾天？」
「哦，」劉氏沉思道:「以前你不是得到那邊的消息，說這丫頭老實懦弱的很，被那陸氏治得服服帖帖的嗎？」
「是，從前陸氏是這樣和老奴說的。」陳媽媽現在也不知道是哪裡搞錯了。
「娘，我看不過就是那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一朝知道自己居然是尚書府的千金大小姐，一下就得意忘形了，不把別人放在眼裡了唄，至於她能把車夫一巴掌打那麼嚴重，您想想，一個跟粗使丫鬟一樣天天干那些粗活的丫頭，手上有點子力氣也沒什麼奇怪的，是不是？」凌楚瑤覺得她娘就是想多了。
嗯，聽到女兒這樣說，劉氏點點頭，好像也有點道理。
「這段日子，你讓人盯著這個鄉下丫頭，有什麼情況隨時向我稟告。」劉氏對陳媽媽說道。
「是，夫人您放心，老奴一定交代下去。」陳媽媽說道。
那邊，海棠小心翼翼地帶著凌子溪往淺月閣的方向走去。
凌子溪走在海棠身後，只見身前的海棠微微佝僂的背，小心翼翼地走在她的前側，為她帶著路，從後面看，海棠的身子還在微微的顫抖。
「海棠！」凌子溪突然開口輕聲叫道。
正在前面帶路的海棠突然聽到凌子溪叫她，她身子一怔，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面對著凌子溪，但還是微微曲著身子，低著頭，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大小姐，您有什麼吩咐？」海棠低聲問道。
「你的名字真好聽！」凌子溪說道。
海棠一愣，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人說過自己的名字好聽。她有些驚訝地抬起頭看著凌子溪，眼中閃過一絲感動和驚訝。
「謝謝大小姐……」海棠小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她的名字還是當年的大夫人給取的，那年她才剛剛九歲，父母突然病逝，她一個人在街頭流浪，不知道自己該到哪裡去，是大夫人路過看到她，將她帶回了府里，還給她取名叫海棠，夫人說海棠花最漂亮，等她長大了也一定像海棠花一樣漂亮。
她記得夫人說這話時一直是笑著和她說的，那時候，夫人剛剛有身孕，她看著夫人的笑臉，感覺夫人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樣漂亮，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光輝之中，那個樣子她一直記得。
現在，大小姐說她的名字真好聽，海棠差點忍不住哭出聲來，可這裡還是在去淺月閣的路上，不時有小廝和丫鬟經過，她不能讓人看見了，再回去告訴劉氏。
「謝謝大小姐誇讚!」海棠忍著哽咽的說道。
凌子溪也發現了她的情緒變化，不過她沒有說什麼。
「把腰挺起來!」凌子溪又說道。
「啊，什麼？」這會海棠一下沒反應過來。
「把腰挺起來，站直了走路，記住了，你不比別人低一等，不需要對別人卑躬屈膝。」凌子溪又說道。
「可是，大小姐，我……」海棠結結巴巴說道。
讓她挺起腰來走路，她也想啊!
然而，在過去的十四年裡，她一直在這個尚書府中做著地位最卑賤的洒掃丫鬟。每天都要看別人的臉色行事，為了生存下去，她必須謹小慎微，絲毫不敢有任何越界之舉。
在這座府邸中，無論是夫人、小姐身旁的一等丫鬟，還是二等丫鬟，甚至連最普通的丫鬟都會欺凌她，將她踩在腳下。
「挺直你的腰板！從今往後，有我在，絕不再讓任何人膽敢欺負你半分。」凌子溪斬釘截鐵地說道。
海棠終於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淚水潸然而下。
曾經，當她初次被夫人帶進府時，夫人也是如此溫柔地對她說：「以後這裡便是你的家，只要我還在，你便不必擔憂飢餓，亦無需害怕受人欺凌。」然而，夫人卻拋下她撒手離開，從此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