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庭有桃花樹,吾妻死之日所手植也。
「愛莉,你,你都這麼說了,我,我還能怎麼拒絕。」
第1次,常圓第1次流下了名為無助的眼淚。
根本不存在治療的可能,他也不希望愛莉希雅為了那微乎其微治癒的可能去成為實驗體。
「嗚,爸爸,你別哭,你哭了我也想哭。」
看著自己的父親流下了眼淚,常雅莫名的也想跟著一起哭。
而這個時候愛莉希雅招了招手讓常圓到自己身邊來。
見狀常圓乖乖的聽話走到了愛莉希雅床邊坐下。
隨後就是一隻溫暖的大手在他臉上輕輕拂過,將他的淚水抹去。
「別哭,你看,阿雅都被你帶偏了。」
抹去常圓的眼淚之後,愛莉希雅還嗔怪的瞥了他一眼。
之後還順便安慰了一下常雅,最後父女兩個也總算停下了哭泣。
而很快醫生就拿出了出院申請過來。
「愛莉希雅女士,你們,可以回家了。」
作為醫生,沒能救下患者,他也很落寞,但沒辦法,就現在這個醫療條件,根本不足以幫助愛莉希雅支撐到可以治療這種病的時候。
「好,謝謝醫生了。」
在確定自己可以平穩的走路后,愛莉希雅就坐在了床邊。
「阿圓,幫我穿鞋子。」
亮出自己白皙如玉的腳,愛莉希雅臉上帶著絲絲淡笑以及溫柔看著常圓。
聞言,常圓就將常雅放在一旁站著,現在的她可以勉強站立一會兒,足夠他幫愛莉希雅穿好鞋子。
做完一切之後,常圓這才將常雅重新抱住。
「走了,回家。」
伸出手挽住常圓一條胳膊,愛莉希雅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但是因為這件事情的原因,常圓沉重的心情並沒有好轉多少。
回到家之後,常圓已經不敢讓愛莉希雅做任何勞動,這樣說不定能活得更久一點,他也能多陪一下愛莉希雅。
對此,愛莉希雅這一次沒有任何反駁,就是在客廳逗著常雅玩。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痛苦也在一點點的累積。
常圓親眼看著愛莉希雅呼吸愈加困難,臉龐也消瘦了不少,這一次,就算是四捨五入,她也無法到達55kg。
而親眼見證自己的愛人一點點的走向死亡,常圓無疑是最痛苦的。
最終,某一日的清晨。
「阿圓,我,好像,要走到,盡頭了。」
此刻的愛莉希雅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無法直接說出,只能斷斷續續的。
死死地將愛莉希雅抱在懷中,常圓一句話都說不出,但是他渾身的顫抖,足夠說明了他現在的心情。
「好溫暖,的懷抱啊,只是,以後再也,感受不到了。」
顫顫巍巍的伸出自己的手,愛莉希雅再一次的撫摸著常圓的面龐。
這也導致常圓抱住她的力度更加大了幾分。
「阿圓,請把我,埋葬在後花園,然後,種上桃花樹,我想,看他們開花。」
「好,我答應你。」
常圓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但是他沒有任何辦法。
聽到這個回答,愛莉希雅臉上掛上了一抹淡淡的溫和笑容。
「對了,不要因為,我的離開,就放棄,對美好生活的,渴望,你還有阿雅,好好,照顧她,別急著,來找我,畢竟,誰也不知道,在另一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
「......嗯,我會將她照顧成人,我會好好對我們的女兒。」
「那我就,安心了,能在最後,再一次,如最初的時候,親我一下嗎。」
這一次,常圓沒有回答,直接用行動證明了,他對於愛莉希雅的愛。
與最初柔軟溫潤的存在不同,因為病症的原因,這一吻多了一抹乾燥,也不是最初的柔軟。
但,常圓依舊覺得,很溫暖。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感受到了懷中的人兒再也沒有了呼吸。
「......」
就這樣,抱著懷中的人兒,常圓不知道抱了多久,直到她的身體都有些冷了。
由於常雅天生比正常同齡孩子聰慧的原因,她被安排在隔壁的房間自己住,並沒有見到這一幕。
而今天,還是常雅的生日,床頭有一個禮物盒,那是愛莉希雅連夜製作準備給常雅的生日禮物。
最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常圓這才緩緩的鬆開了愛莉希雅。
隨後就去醫院開了死亡證明,接待的還是那一個醫生。
做完一切之後,常圓直接在自家後院挖了一個坑,隨後就叫來了幾個人,將在之前就為愛莉希雅準備好的粉色棺材抬下去。
隨後,常圓從卧室里將愛莉希雅以公主抱的姿態抱出來,然後緩緩的將她放在了裡面。
「真是的,就算是這樣,你還是喜歡用粉色。」
在最後合上棺材后,常圓知道,自己這輩子沒有機會再見到自己所愛的人了。
將土埋平之後,常圓一個人宛如孩童般無助的坐在了草地上。
就這樣靜靜待了許久,最後還是注意到兩邊的坑洞之後才想起來,他還答應了愛莉希雅要種兩棵桃花樹的。
於是直接上網買了兩棵基本快長成型的桃花樹,再過個四五個月,就是春季,桃花也就開了。
將兩棵桃花樹種好之後,常圓就這樣靜靜的坐在泥地上看著。
這個時候他不禁想起了自己以前學過的某個詩句。
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
但是這一次得改成,庭有桃花樹,吾妻死之日所手植也。
從這一日起,每一年的今天,常圓將會經歷開心以及難過。
他的妻子死於這一日,他的女兒又於今日生日。
「爸爸,媽媽哪去了?」
聽到這個稚嫩的聲音,原本還在失魂落魄的常圓緩緩轉過頭去。
「她呀,就像當時說的一樣,她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他答應過愛莉希雅,不會忘記眼前生活的美好。
站起身走到常雅身邊,強行讓臉上的悲傷消失的常圓揉著她的頭輕聲說道。
「哦,真是的,明明今天是我生日,居然都不留下來慶祝在走,看來一定是有很急的事情吧,那就下次讓媽媽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