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另一個「我」

另一邊的無邪還在尋找著之前的檔案，線索來到了一個已經被合併了的老研究所，舊址就在長沙的一所大學內。

多虧三叔的名頭還算好用，無邪轉了幾個關係，找到了一個在該研究所工作的人，姓杜，杜研究員接了無邪的給他塞的兩條中華煙，爽快地同意了無邪的求情，帶著他進了之前的檔案室。

走在路上，杜研究員同他介紹著情況。

「總體管的還是比較寬鬆的，想進去也不麻煩，但是你要找的檔案算是老檔案了，很難查，你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他們來到了大禮堂的地下一樓，大概百來平方米，和倉庫沒什麼兩樣，裡面黑漆漆一片，連燈都沒有，確實是很舊了，無邪打開手電筒，照過去全是木頭架子，上面放滿了積了厚厚一層灰的牛皮紙包的檔案袋。

杜研究員把無邪帶到下面后，只是在一旁呆著，玩著手機，他只負責帶無邪下來，和看著對方，不然一些檔案失蹤，他是要背責任的，無邪只能自己一個人順著木頭架子一排一排地找過去。

奇了怪了，怎麼沒有？無邪仔仔細細地將檔案袋都看了一遍，檔案袋上一般都有簡單的文字標註，他只要找和考古活動有關的即可，正在他懷疑是不是自己找漏了，想返回來再看一遍的時候，杜研究員發話了。

「今兒也不早了，咱先走吧，等明天再來也行。」無邪這才發現，已經到晚飯時間了，集中注意力時不知道，原來他已經找了一整個下午了。

「今天辛苦杜哥了，還在這陪著我，過幾天我請杜哥吃個飯，杜哥可千萬別推辭哈，過幾天可能還得再拜託杜哥一次呢。」雖然無邪知道杜研究員只是在旁監督他有沒有幹壞事，但好話誰不會說呢，而且過幾天可能還要麻煩人家呢。

果然，之前還有些不耐煩的杜研究員，此時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拍拍無邪的肩膀，笑著說：「好說好說，只要我有時間，歡迎你再來。」

交談間，無邪打聽著還有沒有其他的檔案室，杜研究員只是搖搖頭，堅決地說沒了，就這一個，解釋說：「這裡沒了那基本上就是真沒了，除非是那種非常機密的檔案，那種地方就不是我能帶你去的了，或者，就是被銷毀了。」

無邪有些泄氣，他覺得考古活動，應該也不會機密到那種程度，所以還是他沒找對地方，或者找漏了。

杜研究員安慰無邪說：「這也是常有的事，可能就是因為考古隊失蹤了，所以檔案就被清除了。」

無邪和杜研究員最後檢查了一遍檔案是否都放回原處，放整齊了，就走出了檔案室，無邪原本還在心疼自己送出的兩條煙，結果卻突然發現這樓梯間，還要一層往下的樓梯，樓梯口有一道鐵門，上面鎖著一條生鏽了的粗鐵鏈，還貼著一張泛黃了的封條。

「這裡是什麼地方？」無邪好奇地走上前問。

「這是一九五零年代以前的檔案室。」杜研究員跟著走近鐵門，解釋時卻驚訝地發現那鐵鏈只是個裝飾，實則早就斷開了，只是有人特意掛在上面裝作完好的模樣。

「怎麼回事？」杜研究員緊鎖著眉頭，任誰知道了自己單位的檔案室被人闖入了，心情都不會愉悅，他只希望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少。

「看來是有人進去過，不過看這斷口也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估計杜哥你都還沒入職呢。」這次輪到無邪安慰對方了，他舉起手電筒向樓梯下照去，樓梯上堆滿了雜物以及厚厚的一層灰。

「你不會想下去吧？」杜研究員不太情願了。

無邪沒有回話，只是繼續觀察著，按道理來說，這麼早的檔案室，和他要查的事關係也不大，他應該是沒有必要下去的，可是他的直覺，他在這場局裡經歷了這麼多所鍛鍊出來的直覺告訴他，他應該下去。

他將手電筒移向下方，「咦？」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封條還是完好的。」

杜研究員也覺得奇怪，但是沒有多想，「可能是所里發現這條鎖鏈被剪斷了，就又貼了個封條上去吧。」

可是為什麼不直接換一個鎖鏈呢？無邪直覺這封條不對勁，蹲下去仔細看著上面的字，封條上面寫著：一九九零年七月六日，XX大學考古研究所封。

他感覺這字體非常眼熟，可一下子又想不起來，只以為是這個字體他見過，當他站起身準備要走時，又突然想起什麼，重新蹲下來拍了個照，給阿布發過去了。

阿布並沒有立馬回消息來，此時他正和謝雨辰在百老匯看音樂劇呢，杜研究員那邊也在催著他出去，他便也沒有多待，和對方一起出了校園。

無邪先去找了家飯館，找了一下午他都要餓壞了，然後回去洗了個澡，那裡面滿是灰塵，他的衣服上也都是黑一塊白一塊的，等他洗完出來，阿布已經回了消息了：

「這和你字還挺像的，都挺好看的。」

無邪看到后猶如被雷劈了一般，恍然大悟，這就是他的字啊！！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字會在一個廢棄的檔案室的封條上？還是1990年？

無邪不敢相信，衣服都還沒穿好，頭髮上還在滴水，就從桌上抽了張紙，寫了一遍封條上的字，再掏出手機，將拍的照片調出來和封條上的字跡進行對比。

在對比前，他還在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可能是因為他們都是練的瘦金體，又選的同一個字帖，再加上當時比較暗，他可能是看錯了。

可當他對比完，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彷彿停止了，窗外偶爾傳來的喧鬧聲也都如潮水般退去了，只剩下一片寂靜。

沒跑了，每一筆每一劃都對上了，哪怕他有個雙胞胎兄弟，也不可能有這麼相像了。

無邪只感到腦子裡像是被人用棍子狠狠地攪了幾圈，根本無法思考，他將自己得到的發現發給了阿布，然後就收拾好自己，回到了大學。

雖然沒有杜研究員，但是這次他已經知道檔案室在哪了，剩下的只需要進入大學了。

幸好他出來時，穿的休閑服，臉又看上去比較嫩，眼神很真誠，隨機抓了一個大學生，說他忘記帶校卡了，舍友都不在學校，對方就答應了幫他進去。

進校后，無邪對那位好心的同學說了句謝謝，然後就直奔檔案室。

再次站在鐵門前，無邪的心態和下午已經完全不同了，他迫切地想找到答案，但是又害怕面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在來的路上，他已經冷靜下來了，開始明白這又是針對他來的，封條只是個引子，就像那錄像帶一樣，為了提起他的興趣。

腦子裡突然出現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嚇得無邪往後跳了好幾步，等穩住身體才反應過來是阿布。

「不用擔心，儘管去做，我會幫你的，你的精神鏈接我打開了，有事隨時聯繫我。」阿布這麼說著，他也和謝雨辰解釋過了，確定了關係的謝雨辰自然不會計較這些小問題，他相信阿布心中有數。

「謝謝阿布了。」無邪覺得心裡安定了下來。

不得不說，阿布的消息來的很及時，就算這下面關著和格爾木療養院里一樣的怪物，他也不擔心了，倒不如擔心阿布會不會又提前躲進來嚇唬他，這麼想著，無邪竟然放鬆地笑了出來。

他輕手輕腳的扯下鏈條，撕開了封條，沿著樓梯小心翼翼地走向了檔案室。這個檔案室和下午去的那個沒有什麼很大的差別，只是裡面沒有檔案，只有一堆雜物罷了。

這讓給自己做了許久心理準備的無邪有些失望。

他從空間掏出一個口罩給自己戴上，然後用手電筒在房間內翻找起來，灰塵也被帶起，但被口罩阻擋在外。

可惜就是他剛洗完的澡還有頭髮，都白洗了。

突然，無邪掃到地面上，有一條腳印一直延伸向倉庫裡面，就好像遊戲中指引人物進行任務的線索一樣，順著腳印走去，無邪在一堆木頭箱子面前停住了。

腳印在一個正方形的大箱子前停住了，無邪蹲下去用手電筒仔細照著，發現腳印有一截被壓在了箱子下，這說明箱子是後來推過來的，所以東西在箱子後面？

無邪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出來的時候沒把王盟帶著了，不然就有人做苦力活了，現在只能他自己來了，無邪嘆了口氣，將手電筒放在了一旁的箱子上，對準他這個方向，雙腿微蹲，一使勁，卻發現這箱子重極了。

無邪再次調整了自己的姿勢，經過黑瞎子訓練了這麼久，他身上也有些肌肉了，雖然費了一點力氣，無邪還是把箱子成功挪開了。

這箱子和牆面形成了一個夾角，裡面堆著幾大堆老檔案，看來，這就是設局的人想要他看的了。

無邪隨手抽了一份檔案，這一份已經被老鼠啃得坑坑窪窪了，還是一些老鼠屎，無邪撇撇嘴，想著自己經歷的噁心的事多了去了，也就沒有被這點污物噁心到。

無邪觀察了一下整體，發現有四堆文件放的格外整齊，拼成了一個正方形，好像是一個凳子一樣。

想象著當時的情景，無邪坐了上去，調整的自己的姿勢，直到他覺得和曾經那人完全對上后，才開始準備看文件。

可這看著看著，無邪又發現了不對，有些太順手了，就好像這些文件，就是他自己為了看文件方便，而擺出來的，再想到封條上一模一樣的字跡，無邪在心中苦笑了幾聲，難不成，還有另一個他？或者說，就是我自己？

這叫什麼？我是我，我又不是我？

無邪不願將時間都花在這個問題上，畢竟這還有一堆資料等著他呢，將心中的不安壓下，無邪繼續翻看起了資料。

大概十四五頁過去后，無邪發現了一張特殊的內容，好像是一張平面圖，不過不是現代的，而是清朝的「樣式雷」。

無邪畢竟是個建築專業的，對這種還是有一些興趣的，但也只能看出來好像是個民宅，除了平面圖外，什麼標註也沒有，無邪只好先把樣式雷放在了一邊，打算等之後拿出去問問專業人士。

翻到最後，是文件的索引頁，這是介紹文件裡面有些什麼東西的，無邪靈機一動，將索引和內容對比了一下，發現少了六張紙，所以之前那個「他」拿走的就是這個？

無邪又將其他文件都看完了，沒看見有什麼線索了，便回去了。

先是將那樣式雷掃描了一遍，發給了一些認識的人和親戚，托他們幫忙看看有誰知道這東西的來路，突然，無邪想起來，他爺爺有位忘年交，以前就是搞園林設計，古建築物檢修這一塊的。

此時天色還不算晚，無邪就想著買點小酒小蔡前去拜訪，剛準備出門，無邪才突然反應過來，剛才去檔案室那一遭，他身上又全是灰塵了，這樣子上門可太失禮了，沒辦法，無邪只好又去洗了個澡，洗澡的同時也在腦海里將線索整理好后解釋給了阿布聽。

阿布聽著無邪說的這些，冷笑一聲，說：「估計你這一去，就正好碰上失蹤的另六張呢。」

無邪想說，沒有這麼巧吧？但憑著他之前的經歷，好像也確實就是這麼「巧合」，無邪也就只是微微垂下了頭，沒有反駁了，心裡也相信了阿布的猜測。

多年未見，回憶著老頭子的性格，就不喜歡拐彎抹角的，無邪就說了實話。

那老頭只翻看了幾下，就提出了一個問題：「你確定這是人住的宅子嗎？」

這話一出，詭異感就上來了，無邪又接回來圖紙，反覆看了幾遍，發現這宅子的布局還真不是給人住的，照這麼設計，哪怕外面艷陽高照，房子里也休想沾到一點光亮。

兩人就這個房子的布局和用途又聊上了幾句，最後無邪托對方幫他打聽打聽這樣式雷的情況，如果進展讓他滿意，這樣式雷白送他都可以，對方自然是滿口答應了下來。

將樣式雷留在了對方手上，又陪對方拉了會家常，無邪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