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高麗臣服

金國提出的條件，是漢國必須無條件立刻退出高麗海域，歸還被搶掠的高麗人口，同時不得再次對高麗發起任何戰爭行為，否則便視為是對金國的挑釁。

而馬伸代表新漢朝，提出的要求則是：高麗必須向漢朝稱臣，除了貢歲幣外，還要開放羅、晉二州兩處海港，允許漢朝租用一塊地，設商館，可駐軍。

這個要求完顏吳乞買是萬萬不同意的，但馬伸的要求也點醒了他，決定也要給高麗加個條件，那就是放開所謂的千里長城，允許金國派兵駐守，協助高麗防備生女真。

其實完顏吳乞買的底線，是默許高麗向新漢朝稱臣，但也只到這裡了。他很想親自對王倫說一句：老弟，你我之間爭霸中原，拿高麗小試牛刀，搶一筆財貨用于軍資就可以了，再做就過分了啊！

但這種話打死他也不可能說出來的，旁敲側擊一下，難道漢國的使者還聽不出來其中的意思？

馬伸不是聽不出來，但他就是要裝糊塗。

被李綱推薦、接到朝廷調令后，他請假回了一趟老家，東平府如今發展得比前宋時期好太多了，官府鼓勵百姓興辦以農產品為原料的加工業，鼓勵本地特色的手工業，他為官清廉，家中無餘財，故而也分了土地，總得為鄉親們再多做點兒實事吧？

眼下與金國的談判拖得越久，朝廷水師在高麗搶掠更豐，山東行省受益就更多，何樂而不為呢？

馬伸年紀大了，他自知這一輩子的仕途基本也到頂了，在夔州路南面、如今新朝的黔中行省做官多年，他也不是個迂腐之人，黔中行省那裡情況複雜，土司、南蠻與漢人彼此爭鬥，為了一塊田、一條水渠甚至一口井，都要打生打死的。

在大宋時期，高麗國數次斷絕宗藩朝貢，也是該給這個小國一個深刻的教訓了。

十月下旬，阮小二在全州南部登陸，伏擊了一支高麗軍隊后，便再次大張旗鼓，集結了六百餘艘大小船隻，向泥河下游的廣州推進。

王楷已經堅持不住了，漢朝水師這種無差別的持續騷擾，逼得高麗沿海百姓不斷內逃，海岸數十里範圍內，已經再無百姓漁民敢定居了。

漢朝又斷絕了與高麗的貿易，在南方三道，也只有一些大城還能夠苦苦支撐堅守，這種持續性的放血，高麗小國如何堅持的住？

在高麗使者痛哭流涕的哀求下，完顏吳乞買也不得不再次表達了強硬的態度，派完顏宗磐領兵南下，隨時支援高麗開京，同時又增兵向燕山府，想要給漢朝更多的軍事壓力。

馬伸眼看心理預期已經滿足，便接受了金國的條件，即高麗可以向漢朝稱臣，仍舊放開兩國貿易，並歸還此前被扣留的高麗商船、商隊、使者人等。

至於被漢朝擄掠的人口，以及被俘虜的官兵，不好意思，我漢朝也是中原大國，必須要給不服王化的高麗一個小小的懲罰，先去山東行省修路挖礦吧。

在金國的見證下，高麗使者匆匆與馬伸達成和談協議，便哀求地說：「請上國早日罷兵，高麗小國，再不敢反矣！」

按照約定，馬伸要與金國、高麗使者一同前往開京，並負責勸止阮小二對高麗的軍事行動。於是馬伸離去后，完顏吳乞買便拿著厚厚的一份摺子反覆地看，這是他命人從高麗使者那裡收集來的信息，是關於新漢朝如何在高麗西南海域掠奪騷擾的。

「我國宜亦於遼東復設水師！」

與兄長阿骨打一樣，吳乞買缺乏對水師的足夠認知，故而一向認為，水師不過是陸軍的後勤兵種，負責運輸人馬糧草而已。

但是從新漢朝對高麗的襲擾，他敏銳地察覺到，若水師用得好，也是可以起大作用的。

只是金國從立國之初就不重視水師，前遼水師多被新漢朝接收或者消滅，他一時還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水師將領人選。

在高麗使者不斷哀求和催促下，馬伸一行人迅速地從會寧府轉道鴨綠江南岸的保州，進入到了高麗境內。

「汝金國，實在是太過分了！」看到保州以南百餘里不見一處人煙，只有幾個倉促之間重設的簡陋的驛站，馬伸指責地對隨行的金國使者說。

皇帝硬氣，朝廷硬氣，於是他這樣的外交使者說話也硬氣了起來，金國使者沒有理會，倒是一旁的高麗使者，眼神頗為幽怨，很想說你漢朝在我高麗西南更過分啊！但這話他不敢說出口。

十一月中旬，馬伸趕到開京城，遇到了眼神更加幽怨的高麗君臣，這一番毒打，徹底打醒了高麗人，西京兩班官員剛剛得勢便再次失勢，於是開京兩班貴族重新奪回了權勢。

升任高麗門下省的金富軾心情很複雜，漢朝提出了要求，必須將進言蠱惑王楷稱帝的妖僧妙清交出來，於是他最大的政敵被掃除，西京兩班另外一個領袖鄭知常也失勢。

鄭知常是金富軾在高麗文壇上的「文敵」，自古文人相輕，兩個人從文壇上敵對，再到政壇敵對，結果竟然是以這種方式決出了勝負。

金富軾的心態很能夠代表高麗人的民族心態，金國雖然強大，但高麗仍舊認為他們是蠻夷，稱臣不過是一時權變而已。

大宋文化昌盛而武功太廢，於是金富軾的老爹金覲便以其深厚的儒學功底，為王氏高麗贏得了「小中華」的美稱。王楷為何能夠被蠱惑起了稱帝的心思，不就是覺得王倫出身不夠高貴，新漢朝不能代表中原王朝，天子的權柄輪也該輪到高麗了么？

但王倫以強硬且不符合天朝上國的一貫作風，讓高麗君臣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從漢武帝一直持續到唐朝時，千餘年來中原王朝的強悍，以及對東北亞地區的霸道！

那個恐怖的龐然大物，似乎已經蘇醒，又要再度君臨天下了！

於是金富軾提出的「以小國事奉大國」的事大主義，迅速成為了高麗國內的主流思想。

馬伸曾經見過前往大宋的高麗使者，那些高麗使者表面上看似謙恭，眼神中時不時帶著一絲嫉妒、鄙夷、不甘，而在他面前的這些人眼中，他只看見了恐懼、哀求和敬畏！

原來前漢的使者，居然這麼爽！馬伸覺得這輩子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