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你心裡已經有我了?
眼見宋連荷不僅醫術好,還不收銀子,這下所有人也都迅速湧上前。
「大夫,幫我也瞧瞧吧!」
「大夫,我頭痛好幾天了……」
「大夫……」
這邊銀環和孟掌柜趕緊維持秩序。
暮色四合,義診結束。
宋連荷揉著酸痛的肩膀,回到居住的院落,鄂錦堂正坐在那裡吃餅。
泗水城即將發生戰事,城中百姓都已開始囤糧,外面飯館酒肆也都關了門,鄂錦堂食量大,一頓差不多要吃光孟老闆三天的存糧,小廝在後廚甩開膀子烙餅,也才將將夠他果腹。因他是翎王殿下來派來的,孟老闆也是有苦難言。
「姑婆,吃餅嗎?」鄂錦堂還是很有孝心的,看到宋連荷就掰了一半給她。
宋連荷接過來,靠坐在躺椅里,一邊掰著餅子小口往嘴裡送,一邊閉著眼睛喃喃道:「區區一萬兵,還都是老弱病殘,這不是逼著他死,這是逼著他反啊。」
「嗯嗯。」
也不知道鄂錦堂有沒有聽明白,低頭又拿起一塊烙餅。
「唉。」宋連荷幽幽嘆口氣,「不反,勢必是場敗仗,這梁子遂北和豫州算是結下來了,承孝帝好一招禍水東引;若反了,那就是舉國上下的公敵,承孝帝便可以名正言順地出兵。」
鄂錦堂雖懵懂,可也不是真的傻,他也聽出來些端倪,吃著餅含糊地問:「何必要這麼麻煩?在陵安城時就殺了就好啊!」
「他哪敢殺?人家都聽你的話,乖乖返回都城。你說交兵權,我便交兵權,你說出征,我便出征,即便是賜婚了一個對他毫無助力的我,他不也照樣娶了?殺了他,必會遭人詬病。皇家最重顏面了,尤其承孝帝的前半生無功可亦無過,不能臨了再給自己添上一筆殺戮。」
宋連荷慢慢吃著餅子,緩緩道:「左右這都是被動局,所以,我必須要去為他爭取一下周君臨。」
「哦?為何是他?」
「是啊,為何是他?這是個好問題。」她嚼著餅子,娓娓道來,「起初,我也覺得他是天選之人,可是近來我才想明白。既是天選之人,他未免綢繆太多,依他所謀划之事與其說是為了繼位做準備,倒更像是……謀反。沒錯,比起周滄晏,他倒更像是要反的那一個!」
「呵呵。」
身後突然傳來低低的一聲笑,宋連荷頓時嚇得呆住,手裡的餅子才剛送到唇邊,就像被人定了住。
她慢慢轉過頭,看到斂手站在身後的人,她倏然起身,「你怎麼來了?」
隨即,緊張地看四周,「你這個時候怎麼能貿然進城?有沒有被人發現?」
只見院中,鄂錦堂正趴在桌上,手中半塊烙餅沒撒開,卻是一副昏睡狀。影衛和玄鬿分別守住兩處入口,看到宋連荷都跟她拱手施禮,「王妃。」
周滄晏望著急忙奔到面前的女子,她一臉疲態,幾縷髮絲散落在頰邊,眼中儘是焦急。
「我送你去他那兒,為何又要來?」
聽到這話,宋連荷頓時就來了脾氣,放下大餅,冷哼道:「你有問過我意見嗎?你想送我去,也得問我願不願意!」
周滄晏抿唇,一字一句:「他可以保護你。」
她轉過身面朝他,氣勢不輸分毫,「呵,笑話!我是你的王妃,你為什麼自己不護?幹嗎把麻煩丟給別人?」
聞言,影衛不斷點頭。
此話在理。
「就算……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必要這樣吧。」
宋連荷越說越委屈。
周滄晏斂下眸光,「既然跟了來,為何沒去尋我?」
她嘟囔一聲:「你都想趕我走了,我何必要熱臉往上貼?」
「胡鬧。」周滄晏不禁冷聲斥道:「這裡有多危險,你不會不知道,就這麼明晃晃地進來了,你擎王妃的身份,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永東王知曉!」
宋連荷理直氣壯道:「怕什麼!這裡是周君臨的暗樁,出了事那也是他的鍋。」
「若你發生意外呢?」周滄晏的口吻變得十分嚴厲,「你若有事,誰來承擔這個後果都沒用!」
宋連荷心頭一悸,眨著水潤的眸子望著他,唇邊是忍不住的笑意,「原來是在擔心我啊?」
「沒有。」
他否認得很生硬。
影衛忍不住了,突然出聲道:「這還不擔心呢?您一聽說王妃進了城,就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我們誰勁都不管用,就不怕暴露了身份……」
周滄晏眯著陰冷的眸朝後瞥一眼,沒好氣道:「就你話多!」
影衛捂住嘴巴,再也不敢多說。
宋連荷的心情頓時大好,原本被澆滅的小火苗,又蹭蹭地燃起。
她垂眸,習慣性揪住他的衣角扯了扯,「這是不是說明,你心裡已有我了呢?」
周滄晏皺眉,盯了她半晌,既沒出聲,也沒否認。
影衛直翻白眼。
冒這麼大險進城,就為了過來表演一個現場失聲嗎?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傳來一聲:「是。」
影衛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玄鬿:你瘋了?!
不只是他,周滄晏同樣慢慢扭頭看他,眼神儘是犀利。
玄鬿只當沒看到,他去看影衛,居然還好心地解釋道:「主公沒長嘴,我替他說。」
影衛:「……」
敢這樣當面數落主公,看來是真瘋了。
周滄晏的臉都黑了,宋連荷卻撲哧一笑,別有深意道:「我現在終於知道,那日救錦堂,為何……人家玄鬿的血用不得了。」
影衛抿嘴,明明是在陳述事實,可他就是有一種內心受傷的錯覺。
宋連荷心裡就跟湧出蜜一樣,彷彿這幾日的奔波都不算什麼了!
周滄晏回眸看她,道:「你既然已在這裡落腳,便不要再四處走動,泗水城是豫州的第一道屏障,永東王會盡一切所能保住它的。」
宋連荷一怔:「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攻下豫州?」
「是,這一仗,勢在必行。」他緩緩道:「永東王勾結南晨,意在覆國。唇亡齒寒,屆時,遂北也不可能獨善其身。」
將她的擔憂看在眼中,盯著她眉間攏起的褶皺,他突然抬手輕拍了下,「別皺眉,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