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河堂

「你看她好像還顯得委屈，難不成真的相信自己是九星靈士，太搞笑了吧。」

眾人越覺得測驗有問題，眼神就越變得輕視和不友好。風靈越覺得周圍人眼神不友好，就越唯唯諾諾。

「她要真是開靈九星靈士，王平教官能讓她一測再測？」

「你看她那瘦不拉幾的傻缺樣，她要是開靈九星我倒立吃屎。」

說話人引的眾人噗噗噗噗…的偷笑。

到了後來，風靈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很多人的包圍中，周圍儘是質疑、嘲諷和鄙夷的眼神。

眾人的質疑、鄙視和嘲諷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威壓，讓風靈感覺神魂的孤獨和受傷。

眾人譏笑和嘲弄目光就像是一把把利劍刺在風靈的靈魂之上，彷彿要將她的毀滅。

風靈感受到內心傳來一陣陣的痛，全身肌肉緊繃，彷彿連皮膚的毛孔都在努力閉合，希望將傷害阻擋在身體之外。

然而這種身體的反應似乎對這種直擊神魂的傷害絲毫不起作用。

風靈還記得十一天前，自己和和紅石村其他十二個八到十歲的孩子在村子的廣場上與父母告別，一起代表各自的家族來天河堂成為靈士。

那日的一切似歷歷在目。

風靈站在父親風正，母親樊花及兄長風舟中間，看紅石村廣場上的天河堂靈士招募宣傳，

「燕國律法規定，每二十口以上家族，十年內必須送一個孩子到燕靈堂做靈士。

為保家衛國出力是每個燕國子民的義務，成為燕靈堂的靈士也是家族的驕傲，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燕靈堂是燕國官方培養和管理靈士的組織，其責任是除魔衛道和抵禦靈獸侵襲，守護燕國子民的安寧。

天河城是距離紅石村最近的百萬人口城市，其中的天河堂是燕靈堂在天河城的分部。

那次負責紅石村靈士招攬的周鵬就是從風靈所在的紅石村走出來的人，四十齣頭的六星靈師，也是周敏的本家。

負責家鄉的靈士招攬對周鵬來說也算是榮歸故里。那時的他聲音中充斥著對自己身份的自豪，那份自豪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周鵬頭髮花白的父母站在人群最前方，表情高深莫測，眼中滿是驕傲自豪。

風靈的父親風正也被周鵬的話語感染，作為同鄉，也是與有榮焉。

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女兒風靈是因為家裡最不被待見才被送去做靈士的。連望向風靈的眼神都難得有了熱切。

風正還用周圍人剛好聽得見的聲音，頗有嚴父風範的對風靈道，「記得要好好修行，不要讓為父的白養你一場。」

風靈也記得自己唯唯諾諾的回道，「女兒知道了。」

那時的風靈，儘管說話時唯唯諾諾，但內心深處也有一絲對未來的憧憬。只是她也未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天才，一年如此爭議。

風靈也記得那時比自己大兩歲的兄長站在父母中間看向自己的眼神。

他的眼中有羨慕，有不甘，更多是永遠不變的嫌棄與厭惡。

風靈不喜歡兄長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讓風靈覺得似乎自己的呼吸都會污染了兄長身邊的空氣。

讓任何人知道他風舟有這麼個妹妹都是他的奇恥大辱。

風靈知道自己的母親樊花對於靈士榮耀這等事其實並不關心，她關心的只有自己寶貝兒子的未來。

風靈家異常貧窮，父親是個好吃懶做愛慕虛榮的主，還是個家暴男。

風靈的母親苦苦支撐著家庭，一生唯一的期盼就是兒子長大成人，出雙入對。

原本她想著等風靈長大了換些彩禮，好安排兒子的終身大事。

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

那時風靈被招去做靈士，母親樊花無奈只得一遍遍的叮囑，希望風靈長大有能耐了能回報自己，資助家裡解決兄長的終身大事，照顧兄長。

至於風靈能不能活著，能不能長大，以至於靈士十有八九都收十年苦修一招白骨這種事，樊花已經考慮不到了。

風靈記得母親一遍又一遍的向自己叮囑道，

「風靈，你可要記得父母對你的養育之恩，凡事以兄長為重，他必定是家裡未來的頂樑柱。」

母親樊花不斷的叮囑，就差把這些字用烙鐵烙到風靈的心巴上了。

那日，或許是離別將近，母親不經意間也會想到風靈的未來，就會叨念一句「成為靈士也是種機緣。」

然而立即又會加上一句，「即便你發達了也要記得我只盼著你們兄妹情深。「

風靈心知母親所謂的兄妹情深是希望自己任何時候都要將兄長看的最重，以兄長的需要為己任。

而關於兄長如何對待自己，根據母親的說法，那就是兄長是男子，對自己做什麼都是對的。

然而身為八歲的孩子，風靈又能如何？

為了不惹得母親不開心，無端的招來打罵，她只能認真的回答「女兒記住了。」

風靈也曾期待著臨走了，或許可以從母親眼裡看到自己。

然而母親樊花沉浸在失去了風靈，自己兒子的未來不知如何著落的苦惱中。

從頭至尾她壓根兒沒意識到自己也是風靈的母親，因此也更遑論理會風靈的想法了。

那日，風靈對母親所有的期望都落了空，最後只留母親話語中的機緣二字。

風靈想或許成為靈士是命運對自己的救贖。讓自己可以走出那個沒有希望的家，有機會去尋找改變命運的機緣。

母親樊花生怕風靈出門學壞了，長大了跟別的男人跑了，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白養活一場。

因此總是將風靈關在家裡，禁止她出門去和別的小朋友一起玩耍。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紅石村裡的人只知道風老二有個女兒，但是很少人見過。

偶爾瞥見了，見她也是躲躲閃閃唯唯諾諾的，跟個傻子似的。慢慢的村上的人都只知道風老二家有個傻丫頭。

這些事情風靈也是來天河堂才后從紅石村孩子的閑言碎語中聽到的。

風靈還記得那時的自己特別羨慕王莉莉。

因為那時站在自己一家人旁邊的王莉莉媽媽滿眼都是女兒，殷殷切切的囑託著，

「要是餓了記得吃餅，水壺不要丟了，路途遙遠，沒水可不行。

娘給你準備了一年四季換的衣服，已經提前由運送行李的馬車帶去了，等你到了天河堂記得自己去領取。

你還這麼小就要離開娘，娘是真的捨不得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