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邊城（二）

『叮！支線任務「英雄人物」成功觸發，獎勵花生米1o粒！』

『叮！結識「英雄人物」姬冰雁，獎勵花生米1oo粒！』

『支線任務二：英雄人物。請結識各路武林高手。完成度（1/1oo）』

路小佳被噎住了。結識姬冰雁竟然能得到1oo粒花生米！他輕咳了幾聲，艱難地咽下嘴裡的花生，掏出盛花生的小袋子扒拉了兩下。袋子里的花生比剛才多出了不少。

「你就是姬冰雁？我叫路小佳。」路小佳的目光在姬冰雁蓋著薄毯的膝蓋處逡巡。

雁蝶為雙翼，花香滿人間。路小佳對於姬冰雁的認知僅停留在楚留香的好友、大沙漠中的富翁這一層面上。他隱約記得，姬冰雁並不是瘸子。沒有瘸子能在沙漠中摸爬滾打著發財吧？

「原來你就是路小佳。」姬冰雁點點頭，「在下早就聽說有個叫小路的年輕人，在去年一年便殺了三四十個武林高手，連昆崙山的神龍四劍和點蒼派的掌門人都已敗在他的劍下。」

路小佳摸摸左手手腕，將花生袋子放在桌子上，在姬冰雁旁邊坐下來：「那不過是為了生計，路小佳一年殺人賺來的錢，也不如姬老闆財產的零頭多。」

「路公子抬舉姬某了，姬某一介小小商賈，再有錢也比不過那些買兇殺人的巨擘。倒不知路公子是從何處聽得姬某薄有家財的傳聞的？」姬冰雁說著將手伸向路小佳的花生袋子，他很想知道能讓路小佳如此寶貝的花生是不是和他平時吃的不一樣。

「……殺手總是有自己的情報來源。」路小佳看出了姬冰雁的意圖，眼疾手快地抓過袋子掛回腰間，又掏出一個花生剝了皮扔進嘴裡，「我這個人習慣早睡，既然姬老闆將房間讓給了我，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姬老闆放心，房錢我會自付。」

他說著便轉身往樓上走，徒留姬冰雁的手仍在桌子上伸著。

姬冰雁看著路小佳的背影，收回手在桌沿上敲了敲，臉上帶了幾分深思。他此次趕來萬馬堂，是因為聽聞萬馬堂被人找上門來尋仇，想趁此機會收了這塊肥肉。他的確很有錢，但他不介意讓自己更加富有。重生一世，他對一些事情更加淡漠，如情愛，對另一些事情更加介懷，如錢財。

姬冰雁上輩子是個痴情種子，只為了一個高亞男便遠走大漠十數年，即使後來身邊嬌妻美妾無數，也再未動過心。他不知道是什麼機緣讓他從二十五歲重新再來，他只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他連高亞男的樣子都記不清了。當初對於高亞男的感情是怎樣達到非卿不娶的，他早已忘懷。他覺得他這輩子娶個順眼的妻子，生兩個乖順的孩子，富裕到橫行霸道都沒人敢嚼舌根，閑暇時能找到兩個損友喝上一壺，便稱心如意了。白駒過隙，似乎沒有什麼能戰勝時間。當初他看著高亞男追著胡鐵花跑，一顆心都要碎成了渣，現在想來卻只想哂笑自己的年輕。他上輩子愛的，一個是高亞男，一個是錢。這輩子雖然決定把高亞男甩了，錢卻仍然是心頭肉，一絲一毫也不能少。

所以他來到這座邊城。他覺得和找到一個順眼的妻子比起來，富裕到橫行霸道這個目標更容易達到，他決定先攢夠了錢再去慢慢找老婆。

不知誰請了路小佳來萬馬堂，也不知路小佳要殺的是誰。姬冰雁思索著。這兩日他已看到了不少江湖名士，比如武當的樂樂山，慕容家的慕容明珠，更在來這裡的路上碰到了個武功臻至化境的主，這些人中不知有多少目的和他相同，雖然他並不懼怕其中的任何一個，但是來搶肉骨頭的狗若是太多，主人家想把骨頭拿回來也要費上不少力氣。他不太喜歡麻煩。因為麻煩本身往往很無趣。

姬冰雁收回思緒，看看了小樓外的天色，驅動輪椅向小樓的後院而去。

路小佳佔了姬冰雁的房間，此時正倚在大浴桶里泡澡。浴桶旁邊放著張小桌，桌上放著路小佳的劍和花生。他竟是在洗澡時也要吃花生的。

路小佳舉著自己的左臂看。他的左臂白皙緊實，覆著薄薄的肌肉，看上去十分漂亮，在手腕處向上，紋著一片紅色的羽毛。那羽毛細長，橫過半個小臂，醴艷的顏色帶了些媚意。

路小佳撫過左臂，一邊向自己身上撩水，一邊吃起花生來。

說實話，他並不是一個花生殺手，任誰吃這麼多花生也是會上火乾燥的，但是他不能不吃。別人穿越而來不過就是開個金手指打打怪，順手一揮就有一大票美眉跑過來，即使遭遇系統也不用擔心，完成任務是為了賺取回家進度，完不成任務是為了和情郎此生共度，可他呢？路小佳嘆了口氣。

他開沒開金手指他不知道，畢竟路小佳這孩子本來就很能打，但是美眉他肯定是沒有的。沒有人知道，路小佳的身體是殘缺的。

路小佳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曾經對這個事實一度絕望。沒有任何一個正常男人能夠接受這樣的身體。路小佳的天生隱疾是，天閹。路小佳不知道他來之前，真正的路小佳有多麼痛苦。他只是在每個清晨醒來的時候，都感到一種無法排解的苦悶。對著女人硬不起來，對著男人只能自慚形穢，路小佳知道自己今後註定孤獨。

若只是如此，路小佳也就認了，偏偏還有個可惡的系統攪得他不得安生。他手臂上的這片羽毛是他的生命計時器，羽毛的顏色越淺，他還擁有的時間就越少，當羽毛完全消失的時候，他也就完蛋了。賺取時間的方式就是完成任務。每次完成任務獎勵的花生都是三個時辰的生命，他只有不停地吃花生才能保證自己活著。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系統的惡趣味，每次系統發放獎勵時都是以【百粒】為單位的，也就是說，即使路小佳完成了一個獎勵1o粒花生米的任務，系統也會發放給他1oo粒花生米，其中只有1o粒是吃了有效的，除非每次系統都獎勵給他1oo粒花生米，否則他必然要吃下很多並不能延長生命的花生米……這也是路小佳不敢輕易放棄任何花生米的原因。今天用來打公孫斷的那粒，如果不是沾了人血，只怕路小佳也會跑過去撿起來吃掉。

他這是做了多少惡事才落得今天的下場？路小佳又嘆了一聲，拿起浴巾隨意地擦了擦背，從浴桶里出來。

荒原上的月色帶著特有的蒼涼，透過窗照進來，讓人心頭也落了絲冷意。路小佳穿好褻衣，擦乾了長發，又擦了擦劍，才上床睡覺。

沒有一行行五顏六色的代碼，沒有閃爍的屏幕，沒有編譯運行的按鈕，沒有調試和反彙編。路小佳獃獃地看著頭頂的帷帳，無比懷念天花板。他曾經每天寫代碼寫到想吐，可如今，那雙手要用來殺人了，他又念起了鍵盤的好。

從他替代了路小佳到現在，他沒有殺過人，但不代表他將來不會。路小佳是個殺手，死在他手裡的人不少，想要找他報仇的人只怕更多。

路小佳胡思亂想著，聽著遠處馬場傳來的馬嘶，越發睡不著覺。

恰巧隔壁的房門被推開了，他聽到對話聲。

「傅紅雪，你又怎麼啦？」

「……」

「掌柜的說只剩一間房了，你黑著臉看我也沒用。不然，不然……我去房頂上睡。」

「……」

雖說是對話，路小佳卻只能聽到一個人的說話聲，那人的聲音帶著開朗，讓人覺得那人本身必定也是個如陽光般溫暖熱情的人。

那人叫的是傅紅雪吧？路小佳轉了轉眼珠子：不知道這位傅紅雪是《邊城浪子》里的那個小瘸子，還是某電視劇《xxxx刀》里的黑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