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幽靈(六)
路小佳被姬冰雁抱回屋裡,酒還沒醒。他看著自己被綁成粽子的手腕,愣愣的發獃。
「很疼嗎?」姬冰雁解著路小佳的外衣扣子。
「疼……」路小佳眨眨眼睛,「姬冰雁,你為什麼打我呀?是因為我不聽話嗎?」
「這不是打你,是為了治病。」姬冰雁將路小佳的外衣脫下來疊好,放到一邊,拍了拍枕頭,「覺著疼就過來睡覺,睡醒了就不疼了。」
「你也睡?」路小佳聽話地扯過薄被,又來拉扯姬冰雁。
「我也睡。」姬冰雁覺得醉了的路小佳格外乖巧,將被子給路小佳蓋好,和衣躺在路小佳旁邊。
「不對,不應該這樣睡。」路小佳躺了一會兒,忽然睜開眼睛,掀起被子的一個角,向姬冰雁伸出完好的那隻爪子。
姬冰雁怕路小佳傷著右手,急忙按住他:「那應該怎麼睡?」
「你給我脫了衣服,自己卻沒脫,我來給你脫。」他說著話,眼睛變得亮晶晶的,似乎給姬冰雁脫衣服是很件好玩的差事。姬冰雁一時迷醉在路小佳燦若星辰的眸子里,回過神來時,已經被路小佳的手侵入到了中衣里。
「……你想都給我脫了不成?」姬冰雁按住那隻在他身上作亂不已的手,心底燃起一簇火苗。
「嗯?」路小佳的手掙扎著,人已經不自覺地貼到姬冰雁身上。姬冰雁的體溫慣常偏低,皮膚摸起來有種溫涼的感觸,讓路小佳放不開手。他喝酒喝得渾身燥熱,姬冰雁就像是他久經跋涉后在大沙漠里看到的唯一一塊綠洲,讓他恨不得把姬冰雁揣進兜里據為己有打包帶走。
姬冰雁全力注意著路小佳的右手,見路小佳專註地撕扯著他的衣服,不達目的不罷休,乾脆自己動手寬衣解帶。哪知路小佳根本不領他的情,拍掉他的手接著自己摸索。姬冰雁被撩撥得不上不下,簡直想把這小混蛋揍一頓揍醒了就地正法。
「路小佳,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姬冰雁無奈地嘆一口氣,仰躺過去,把路小佳抱到他身上,一面方便路小佳繼續作惡行兇,一面扣住路小佳的右臂進行必要的保護。
「當然知道了……」路小佳覺得哪裡被頂住了,一鍋漿糊一樣的腦子被狠狠攪動了一下。他歪歪頭,似乎在思考,之後緩緩緩緩地漾起一個笑,梨渦深深,「姬冰雁,你很喜歡我。」
他用的是篤定的陳述語氣,帶著小小的得意。他一邊說著一邊靠近姬冰雁,直到兩個人鼻息交纏,接著道:「其實我也喜歡你。」
他的聲音很輕,好像一陣風過便能吹散了,可每一個字都是他用自己的唇蹭著姬冰雁的唇說出來的,如同一句巫師的咒語,入了耳便此生無解。
難得在床笫之間聽到路小佳的告白,姬冰雁心底升騰起一個小小的念頭,想讓路小佳隨意折騰去,看看小混蛋最後能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
他任路小佳一點一點啃咬著他的唇,引誘道:「你真的喜歡我?可平時都是我抱你,你都沒有一點實際行動。」
「你想要我抱你?」路小佳瞪圓了眼睛,眸光中漸漸升騰起不知所措的水霧,「可是你知道的,我……我……」
他咬著唇,臉上浮現出歉疚痛苦的神色,似乎不能如姬冰雁所願是一件十惡不赦的事。
姬冰雁一時無語,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路小佳。喝醉了酒的人,思考方式都會變得這麼奇怪嗎?他哪裡表示出一點點想讓路小佳抱的意思了?他揉揉額角,再次覺得有所期待的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你不是不嫌棄我的嗎?現在這個樣子是什麼意思?」路小佳癟癟嘴,伸手扯住姬冰雁的臉蛋,死命地向外拉扯,「就算我不能抱你,難道你每次抱我的時候都不爽嗎?」
他扯著姬冰雁的臉頰騎在姬冰雁身上扭蹭,氣急敗壞的樣子看在姬冰雁眼裡,竟覺得十分可愛。姬冰雁抓住路小佳的手揉了揉臉,將那隻手放在自己胸前,道:「都說情人之間心有靈犀,你怎麼從來也沒和我想到一起去過?我那是嫌棄你嗎?那明明是稀罕得不行。」
「有多稀罕?」路小佳低頭輕吮姬冰雁的喉結,左手伸下去去解姬冰雁的腰帶。他的中衣已然被蹭亂,露出白皙的胸膛,然而他並不在乎自己春|色外露,只是用手拿捏住姬冰雁的弱點,開始緩慢套|弄。
姬冰雁輕喘了一聲,摟緊路小佳的腰,湊近路小佳的耳邊,含住路小佳的耳垂。路小佳被姬冰雁的舉動弄得渾身一顫,接著手下更加賣力起來。他喜歡看姬冰雁沉浸在情|欲中的樣子。那個精明強銳的男人會為了他卸下所有的防備與算計,露出滿足的表情。無論是那帶著汗意的額頭還是浸滿情意的眼睛,亦或是那強壯有力的臂膀,都讓他覺得,即使是委身為下,能讓這個男人得到真正的輕鬆與歡愉,也是值得的。
他看過太多的愛情片,也從那些劇本中得知了愛情的高貴與高尚,然而當他自己親身涉足,他只覺得兩個人相愛並沒有他所以為的那麼精神至上。似乎當感情水到渠成的時候,身體也會互相吸引。每次姬冰雁渴望他的時候,他也希望得到姬冰雁。無論是擁抱還是被擁抱,都是一種對所有權的宣告。
他想通了姬冰雁剛剛是想要他主動,那麼他就主動。平日里他都是一令一動,姬冰雁湊上來才別彆扭扭地投入其中,並不是他不樂意,而是一時完不成心理建設。作了二十多年的直男,一朝被掰彎不說,還是要做承受方,哪裡有那麼理所當然呢?今天許是喝了酒,讓他不再顧慮那麼多,而是率性而為,一心只想做一個好情人。
他從姬冰雁身上爬起來,跪坐到一邊,把姬冰雁也拉起來,讓姬冰雁倚在床邊。姬冰雁不明所以,臨近□又被生生止住的失落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然而未等他詢問,路小佳便又湊了上來。那是一個有些發狠的吻,吮得姬冰雁的舌頭都有些痛。他們兩個似乎從確定關係開始就一直溫溫和和的,互相敬重,互相照顧,情|事上亦是十分合拍,並未如此粗魯地來過。如今被路小佳這一通狼吻,姬冰雁有些不同尋常的興奮。他摟緊路小佳,要按住路小佳的後腦勺加深這個吻,卻被路小佳搶了先機,抱住他的腦袋就開始亂啃。姬冰雁一時之間被路小佳啃了滿臉口水,又怕路小佳一時興起忘了他的右手腕還受著傷,只好摸索著把路小佳的右臂掛到自己脖子上。
路小佳雙臂環住姬冰雁的脖子,卻沒辦法幫自己做潤滑,不由得有些著急,氣哼哼地道:「斷手斷腳的真是難受,想做什麼都做不成,不然來硬的算了。」
他賭氣的說著,卻不敢真的就這麼硬上。只能蹭著姬冰雁□以示不滿。姬冰雁只好拍拍路小佳的屁股,阻止他胡亂點火,去路小佳衣襟里摸脂膏。
「你在我懷裡摸什麼?」路小佳被姬冰雁摸得發癢,忍不住勾起嘴角。
「潤滑用的脂膏啊。嗯?這是什麼?」姬冰雁掏出一個小布包。
「我怎麼會隨身帶潤滑劑!」路小佳彈了姬冰雁的腦門一下,看著那個布包有些結巴,「就……就是布包啊。」
「我能打開嗎?」姬冰雁見路小佳的眼神有些躲閃,謹慎地問道。
「打開吧。」路小佳抿抿嘴,「裡面就只有一貼膏藥,是我怕手疼備著的,一直都沒用。」
「什麼時候備下的?我從沒見你貼過膏藥。」姬冰雁聞言便打開布包,把那貼膏藥拿了出來。那膏藥並不像平常藥鋪子里賣的那樣氣味沖鼻,而是散發著一種清新的藥草香,聞起來就讓人覺著不是凡品。
姬冰雁打量了一番那膏藥,將手指伸進路小佳嘴裡撥弄路小佳的舌頭,問道:「那先前怎麼不見你貼?」
路小佳見姬冰雁伸來了手指,情知姬冰雁也沒帶潤滑用的東西,為了讓自己少受些苦,只好本本分分地舔|弄姬冰雁的手指。他聽到姬冰雁的問話,抬眼瞪了姬冰雁一眼,輕輕咬了咬姬冰雁的指腹。
他倒是想貼,可是貼上他這手只怕立時便好了。到時候兩個人一滾床單,他若是情不自禁兩隻手都開始不規矩,對姬冰雁做些什麼,那樂子就大了。就算姬冰雁連他這種不可思議的復原能力都能理解並不予追究,他也不能接受。有越多的事情瞞著姬冰雁,他就越愧疚。只要想到姬冰雁為了帶他來找葉天士看病已經籌劃了多日,什麼貴重到千金難求的藥劑就像不要錢一樣往他手腕上敷,他就沒辦法把那貼膏藥毫無芥蒂地貼上。他想,如果他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那個慢慢被治癒的過程,便能更加珍惜姬冰雁的真心,那姬冰雁盡心儘力地服侍了他這麼多日,其中的一片真心也不算付錯了人。只是他沒想到那個葉天士會要求姬冰雁立時將他的骨頭捏斷重連,以至於疼得他不輕。
要是那傢伙最後還治不好他,他一定會想辦法把他所受的苦如數討回來。路小佳不由得惡狠狠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