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九天玄女
「對，對，對，你說得沒錯蕭兄弟，我這麼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肯定會耽誤你的時間的，回去晚了，長官肯定會教訓你的，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兒嘛！」
說罷，申仁浩轉身從身後提起了一隻錦緞縫製而成的口袋，口袋裡看上去像是裝了不少的東西，因為申仁浩把它提起來的時候，明顯地廢了不少的力氣。
申仁浩把這隻口袋往張夢陽的腳前一撂，說：「這是我這些年裡積攢下來的一些難得的金銀珠寶，為了搜羅它們，可是花費了我足足半生的心血呢。
「我是想托蕭兄弟把這些給帶回去，拿到汴京城裡的御香樓去交給李師師，向他聊表一下我申仁浩的心意。
「這些東西我原本是打算等中土戰火平息了以後，再次帶著商隊遠行的時候親自送給他的，可據我看，中土這大仗打了一場又一場，一年又一年地下去也沒個到頭的時候。
「等中土哪天恢復了平靜，興許我的腿腳都已經不好啦，能不能再去汴京那麼遠的地方都還難說呢。
「所以，我想到了蕭兄弟你。我看出了小兄弟你是個實誠的好人，你們契丹人里實誠的好人可是多得很哪。我在遼東和中原來回販貨的時候，遇見過的契丹人可真是不少啊。
「他們幾乎個個都是重然諾，守信用的正人君子。我看蕭兄弟比我見過的那些人都還要實誠可靠得多，因此我把這樣一件重要的心事託付給你，希望你一定得答應我，不要拒絕我才是啊。」
張夢陽哈哈笑道：「什麼？這口袋裡都是你積攢了半輩子的金銀財寶？這個……這個不會吧。你把這麼些好東西留給你的兒孫們多好。
「他們有了這些個好東西，說不定還能把你創下的家業越做越大，替你申仁浩大叔光宗耀祖呢。
「可是……可是你卻寧願把這些送給萬里之遙的李師師，你可是跟她只見過一面啊？再說跟她見過面的達官顯貴，富商大賈們多了去了，給她送禮物的人也多了去了。
「大部分送給她的禮物和送禮的人她都基本上不屑一顧，扔進庫房轉眼間也就忘了。這些珍寶對你來說價值連城，真到了御香樓，她頂多也就是正眼瞧上一眼也就罷啦。
「我把你的名字說給她聽，估計她頂多也就記得個一時半會兒，然後你申仁浩大叔和你這半輩子的心血，很快地就會在她的頭腦中消失的，時間再長一些的話，興許連一點兒印象都留不下。
「你可想清楚了，這麼做究竟是值得還是不值。這會兒反悔還來得及，等我真把這些好東西帶走了的話，再來後悔的話可什麼都晚了。」
申仁浩道：「還什麼想清楚想不清楚的，我要是想不清楚的話，能大老遠地跑到這兒來追趕你嗎，能冒著被老虎吃了的危險在這兒等你等上兩個時辰嗎？
「不要再懷疑我了蕭兄弟，我這麼做其實是早就決定了的，我不但想好了而且想好了，我想得非常非常地好。
「你剛才說什麼？你說我這價值連城的好東西到了她那裡，頂多只不過讓她正眼瞧上一眼罷啦？這就對啦，我申仁浩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你要知道她李師師可不是人間能有的女子呢，在我的心裡頭，她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人間所有女子的美貌加在一起，也都還抵不過她的一雙眼睛呢。
「我還記得她的眼睛，又大又亮，清麗可人，深邃得就像兩汪清冽的泉水。她的那一雙眼睛啊，可真的是太好看啦，雖說只見過那一次，可給我的印象卻是至為深刻的。
「我這一生一世啊，是再也忘不掉她的那一對大眼睛啦。你想想，這麼一對好看的眼睛，見過的各式各樣的珍寶海了去啦，當然不會在意我這麼點兒小玩意的。
「你剛才說這些東西頂多能讓她瞧上一眼？要真能那樣的話，我申仁浩的目的也就算是達到了。」
「至於你說的什麼我的話和我的名字，她頂多也就記得一時半會兒，然後我申仁浩還有我送給她的這些珍寶，很快地就會在她的記憶里消失？
「說實話蕭兄弟，雖然你的這話很實在，可我認為你這些話只適用在你們那些中土人士的身上，對我這樣一個遙遠得高麗國人，是不大適用的。
「你要是告訴她有一個淮南、江南或者山東、山西，再不就湖南、湖北的人把她當成九天玄女來崇拜的話，她或許不怎麼在意的。
「因為汴京城裡的各樣達官顯貴們，東南西北什麼地方的人都有啊，李師師她聽也聽得多了，見也見得多了，當然不會對那些人有什麼稀罕的。
「可我不一樣啊，我是一個高麗人，我相信她這輩子除了我之外，可能還見過其他的幾個高麗人，但絕對不會超得過四個……不，三個！
「因為你知道，高麗國的朝廷除了每年派出使者向大遼朝貢之外，有時候也會派出使臣偷偷地從海道上往汴京城裡去進貢的。
「只不過這一切都是背著大遼朝廷做的，不敢太過明目張胆罷啦。你知道高麗的一切典章制度都是模仿大宋的，就連文風習俗好多都是源自於先前的大唐和現在的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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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人也都認為自己的國家是中華，所以他們打心眼兒里是看不起契丹人的大遼的。他們心裡頭最認可的其實還是大宋。
「只是由於高麗距離大遼實在是太近啦，和大宋的陸路交通被大遼阻斷以後，距離大宋又實在是太遠啦，而且還隔著波浪滔天的茫茫大海，所以，高麗人除了向大遼稱臣之外別無他法。
「哦……哦，你看我……你看我都說了些什麼，我差點兒忘了蕭兄弟你就是契丹人哪。我說的是高麗國朝廷里的那些達官顯貴們看不起大遼，而我申仁浩可不是這樣的。
「在我心裏面，我可向來對契丹人對大遼心懷敬意的呀，蕭兄弟你可一定要相信我，這可是我的真心話啊。我的所有財富，幾乎都是在和契丹人的貿易中賺取到的油水，你說我對契丹人的觀感能差得了嗎？
「我說的都是高麗朝廷里的那些傢伙，那些傢伙全都是些酒囊飯袋，空頂著一個個的高官顯爵，可他們全都目光短淺，可以說是一點兒見識都沒有。
「蕭兄弟你千萬得相信我的話，我對你從始至終，可都是滿懷的敬意的，我相信這一點你一定也感覺得到了，是嗎蕭兄弟？」
張夢陽呵呵笑道：「沒事沒事，你罵契丹人不要緊的，罵女真人我更是歡迎。其實不光他們，這個……漢人其實也挺該罵的，攤上個昏君做皇帝，昏君又選了那麼些奸臣做股肱。
「昏君奸臣們把朝政搞得個稀里嘩啦，民怨沸騰，可大部分漢人們呢，還相信和忠於這樣的朝廷，實在是讓人始料未及的事兒。
「君昏、臣奸、民蠢，上下合力，這才把個好好的花花江山，弄了個亂七八糟，一塌糊塗。我希望大叔要接著罵的話，捎帶著把漢人也罵上一罵，這我聽著心頭或許能舒服些。」
申仁浩恍然大悟般地說道：「對，對，對，蕭兄弟說得太對了，我罵契丹人其實是不對的，而且還是大錯特錯的，最應該罵的是漢人和女真人，要不是他們背信棄義，聯合起來夾攻大遼，大遼也就不會淪落到亡國的下場啦。
「大遼不亡，蕭兄弟你說不定這會兒還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哪，怎麼會跟著金人的使團受這份兒勞頓之苦？可見女真人和漢人確實是該罵，不，他們簡直是該死。
「老天爺真該讓他們全都死光了才好，讓他們死得一個剩，這才是他們罪有應得的下場呢！」
張夢陽把臉一沉，喝道：「胡說八道，你忘啦李師師也是漢人啦，還有一個叫張夢陽的小伙兒，為人帥氣且有正義，怎麼能說死就死呢。
「我要是把你的這話告訴了李師師，說不定她就得把你這些破玩意兒一件件地都摔你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