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口難辨
小郡主說:「雖然你被馬踢了一下,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本來這裡的很多人都還懷疑你是被金人或是南朝用了苦肉計投送到這兒的姦細呢,因此不少人都勸我幹掉你,要不是我千方百計的回護於你,一而再地替你開脫,你還真不一定能活到這會兒。
這一來就沒事了,因為你肯定不會是金人了,是金人哪有不會騎馬的道理?會騎馬的人,哪有不會下馬的道理?而且我聽他們說了,你是在人家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從馬屁股處溜下去的,如果你是姦細,想要做假,這假,就應該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來,而且還做得像。
但你既然趁人家不注意,偷偷地展露了你那獨門功夫,呵呵,可見你的目的在避免人家的注意,而不在引誘人家的注意,因此,本郡主越發地斷定你不是姦細了。」
一旁的幾個人聽罷一迭連聲地讚歎,讚歎小郡主的心思細膩,眼光獨到。喬買驢也附和合著應承了幾句,而且說:「這小子連馬都不會騎,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記起來了,剛剛從那邊過來的時候,這小子上馬的時候就有些猶豫,而且上馬的姿勢也很是彆扭,看上去拙劣得很,那份拙劣,慣會騎馬的人,決計是假裝不來的!照此說來,這小子應該是南朝人了,聽說南朝宋人江南地面上,水道縱橫,那兒得人生得文弱,出行慣於乘舟,一向很少騎馬的。」說著喬買驢扭過頭來看著他,說:「這小子生的細皮嫩肉的。倒是有三分傳說中的江南人模樣。」
小郡主說:「老喬見多識廣,說得果然不錯,只是,這傢伙是南朝人,但卻不是江南人。」
喬買驢「哦」了一聲,聽小郡主這口氣,像是頗知道一些眼前這笨蛋的根底。
但小郡主並沒有說她憑什麼斷定張夢陽不是江南人的,話音一轉,卻說:「這個傢伙雖然不是姦細,雖然不是金人,但卻也不是什麼好人!」
張夢陽聽罷她的話不由得一怔,抬起頭來看著小郡主,一臉的無辜,一臉的茫然,不知道小郡主為什麼會這樣說自己。別人都認為自己是姦細,獨獨她堅持己見地回護自己,可她這時候兒卻又說自己不是好人,唉!真不知道她這話是從何說起了。
這時,小郡主那雙閃爍著的美目,也正在朝著他看過來。
只聽小郡主一臉肅然地道:「聽老喬說,你重傷之後,像是得了失魂症,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可是當真?」
他掙扎著,略略地直了下身子,鄭重地答道:「啟稟郡主,在下只是恍惚地記得,曾經被幾個惡人追殺得狼狽不堪,幾乎性命不保,但是後來如何,如何得救,還是在喬買驢大叔口中,略知得一二,詳細情形卻無論如何則記憶不起來了。
可是……可是在我昏沉沉的,蒙喬買驢大叔照料的那些天里,卻經常有一個仙女般美麗的面孔,出現在我的意識里,抑或出現在我的夢境中。我當時就想,自己的得救,必然跟這位仙女有著難以割捨的關係。
今日一見小郡主之面,才想起,時時出現在我夢境里的那位仙女,可不就是小郡主您么!夢中的小郡主,形象畢竟模糊,可現下小郡主就在眼前,真比夢中更美十倍不止,只是當時那幾個惡人為何要追殺我,我……我真的是記不起來了。」
他本來不是一個慣於甜言蜜語,善於在女人面前獻媚之人,只是看到這些天來一直在腦海中反覆出現的女神,如今赫然就在眼前,便毫不思索地把心中所想和盤托出,哪裡還顧忌得到措辭是否得當,被旁人聽在耳中作何感想?
小郡主冷笑了一聲,說道:「果然是油嘴滑舌,嘴裡比抹了蜜還甜。看來追殺你的那幾個人,倒還真是沒有冤枉你呢。如此說來,這些天里,你倒經常把我放在心裡,還在夢中見到過我。
那麼我問你,你勾引人家有夫之婦,事發被那幾個所謂的惡人追殺得走投無路,詳細情形你倒不記得了?被你勾引的那個婦人長得什麼模樣,你也不記得了?
說實話,你到底和那婦人做出了什麼苟且之事,惹得人家男子漢糾集族人,對你緊追不捨,非得要了你的狗命才肯干休?說!」
小郡主一拍座椅扶手,聲色俱厲,花容間一時布滿了殺氣。
小郡主的這番話,簡直把張夢陽驚得目瞪口呆,這些天來,他一直在琢磨那幾個惡人到底是因為什麼而對他那麼下死手地追殺,他猜想到過一千個一萬個原因理由,就是從未想到過居然是由於勾引了人家有夫之婦,才落得個幾乎性命不保的可悲下場。
這怎麼會?自己幾時這麼風流過了?自己在學校里一直是循規蹈矩,是全校師生公認的「好男人」,雖然在內心深處里,有時候自己其實也並不老實,但那也僅僅限於在幻想中和漂亮的女老師或者女學生摟摟抱抱,或者親親嘴而已,真的見了漂亮女生,緊張得幾乎都要說不出話來,哪裡還有那個膽子?
如今小郡主說他被人追殺,是因為勾引了人家老婆,這在他的幻想中給自己設計的感情戲份中,概率幾乎等同於零。遑論在現實中?難道這中間有誤會?就算這是誤會,這誤會又從何說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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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郡主的話,既令他感到吃驚,也令他感到哭笑不得。他一臉的苦相,頗有些難為情地說:「啟稟郡主,在下只是個未及第的書生,於世事所知甚淺,但自信還不至於做出那等下流之事。
這中間,應該有著極大的誤會,可否請出那幾個追殺我的惡人前來,在下與他們當場對質,相信這其中的誤會,想來自可可消除!」
他高三尚未畢業,因此自稱是未及第的書生,想來於美人之前算不得撒謊,口中也便坦然地如此自謙了。
小郡主冷笑道:「你倒推得乾淨,也不知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當時我只以為他們倚仗人多欺負於你,對你心生憐憫,呼喝他們住手,他們只是置之不理,因此便命令手下人將你救下。
那幾人被我射殺了一個,有兩個被我的親兵砍傷,被剩下得那兩個攙扶著落荒而逃了。他們的底細我並不曉得,如今又到哪裡尋他們去?」
「既沒有人證對質,單憑我一面之詞,想來郡主難於取信。可在下敢對天發誓,有生以來,從未與任何婦人做出過苟且之事,如若膽敢欺騙郡主,任憑郡主把我五馬分屍,萬剮凌遲,天打五雷轟,總之是不得好死!」
小郡主一擺手,說道:「好啦好啦,用不著起這等毒誓,如果你言不由衷,起再毒的誓又有什麼用。再說,你勾引人家有夫之婦,被人家追殺得幾乎丟了狗命,已得了報應,於我又有什麼干係了?只可惜我不問青紅皂白地亂做好人,倒把人家有理的攆跑了,救下了你這麼個來歷不明的無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