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真相
「那年我跟在爹的身後,學著如何做里正,村裡還有好多人不服氣呢。
王家夫妻就是那年來的半月村,懷裡還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女娃娃。
村裡人怕他們染了病,不讓進村,他們便在河對岸的山上搭了一個棚子,住了一個月。
那時我還疑惑,那夫妻倆又黑又瘦,眼睛也不大。
可那女娃兒白白嫩嫩的,生了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睫毛很長,十分討喜,瞧著不像親生的。
不過那是人家的事,也不好問。
後來他們在村裡住下,又生了王遠山和王青山,上了戶籍,那女娃子卻是黑戶,從小便在家裡洗衣做飯,長大后成了王青山的童養媳,生了秋月,後面的事兒你們都知道了。」
「……」
「怪不得我娘親說她遇見王家人是命不好。怪不得她死的時候,王青山都沒去鎮上銷戶……」
王秋月想起娘親溫婉的模樣,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屋裡所有人都盯著陳光輝和王秋月,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兒?陳光輝可是第一次來半月村。
「大叔您看一下,可是這個女孩子?」
陳光輝雙手抖個不停,哆哆嗦嗦從貼身的荷包里找出一張泛黃的紙,上面畫著的,是一個三四歲的女孩。
就像宋二和說的那樣,圓圓的臉,葡萄似的大眼睛,脖子上掛著一個項圈,項圈中間掛著小金鎖。
身上的衣服十分華貴,手上戴著雕花的銀鐲,連頭上的珠花都是上好的珍珠,圓潤飽滿。所有的細節都表達著女孩的尊貴和家人的寵愛。
待看清畫上的女娃,在場的老人心裡都咯噔了一下,畫上的人跟當年那個女孩子一模一樣,就連臉上的酒窩都一點不差,除了身上的衣服和首飾。
「看著是有些像,只是年代久遠,秋月的娘親也走了那麼多年,光看他們姐弟的相貌,是不是有些……」
宋二和話說了一半,突然想起村裡住著的王遠山,王家夫婦來半月村不過半年,王遠山就出生了。
後來王家二老去世也是在王遠山家,他應該是知道些什麼。
宋安寧也想到了這個,也出聲提醒道:
「今日我看見了王遠山,咱們去他家問問,興許就留下了什麼物件,或者咱們不知道的消息……」
「那個王遠山家在哪?我現在就去!」
陳光輝一刻都等不及,真相呼之欲出,這些年陳家人去了很多地方,也花了不少銀錢和官府打交道,查了許多三十多歲的婦人戶籍,甚至他和大哥接到消息去漁村找人,還被當成採花賊打了一頓。
阿姐是爹娘第一個孩子,他們的掌上明珠,這麼多年,二老一直活在愧疚里,全家人都在努力,卻不想他們已經和阿姐天人永隔。
宋安寧十分理解陳光輝此刻的心情,轉身對宋二和說道:「二爺爺,阿爺,咱們陪陳大哥走一趟吧。」
「好,我正有此意,咱們現在就去。」
「多謝大叔,我實在著急,找了這麼多年,已經快要放棄了,如今……」
「我們都明白的,客氣的話不用說,咱們先去問問。」
陳光輝朝著宋家人行了一禮,一行人出了門,急匆匆地朝著王遠山家走去。
到他家門口時,宋二和轉身對陳光輝說了一句:「等會兒你們先別說話,王遠山是個六親不認的主,若不開口,怕是要拿些好處。」
陳光輝點頭應下,他們陳家不缺銀子,給他些好處也不算什麼,重要的是確定阿姐身份,這兩個孩子也流著他們陳家的血。
眾人剛進院,就聽見屋裡的呼嚕聲震天響,聽見外面有聲音,王遠山媳婦推門出來,見到宋家人過來,十分熱情地邀請他們進屋坐。
「當家的,里正帶著人過來了,你快起來。」
王遠山被吵醒有些不耐煩,看清來人是誰時,立馬換了副面孔,笑嘻嘻地上前:
「是大山叔和二和叔啊,還有小阿寧,今日是什麼風把你們給吹來了?
喲,還有客人來啊,是有什麼事兒?」
宋二和也不跟他繞彎子,開門見山地說道:
「遠山啊,這次我過來,是想打聽下你弟妹的身世。」
王遠山愣了一下,毫不在意地擺手說道:「嗨!人都死那麼多年了,二和叔提她做什麼,多晦氣!」
陳光輝想要懟回去,卻被宋安寧拉住,沖他微微搖頭,同時讓香香打開了讀心術。
她剛才在出門時,就順手取了陳光輝和王勝的頭髮,已經被香香拿走做DNA了,再過一刻鐘,結果就能出來。
「遠山叔,這兩日秋月姐總做夢,她阿娘託夢給她說是想回她自己的家,今日我們吃飯時說起這事兒,便過來找你了。
你說這人已經走了,怎麼也要給她最後的安生對吧?
否則大晚上的再找上你哭一下,也不太好。」
「……」
王遠山聽了宋安寧的話,只覺得頭皮發麻,想起那個女人的墳塋就在不遠處的山上,更是從頭冷到腳。
又想到自家現在也依仗著宋家賺錢,也不隱瞞,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我只聽爹娘說過一點,那一年鬧瘟災,爹娘從南邊逃到了臨海鎮,隨著流民走到了一個莊子上。
別人都是搶糧食搶銀子,我爹娘在裡面迷了路,走到一個小院時,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後來就……」
宋安寧已經用讀心術看完了所有,便接過他的話說道:
「後來,你爹娘從窗戶縫隙看到屋裡的孩子穿金戴銀,只有兩個婆子守著,便將人打傷,抱走了孩子。
拿了屋裡的銀子首飾,抱走了孩子,沿著縴夫走的小路,一路到了半月村。」
王遠山震驚地看著宋安寧,不知道這小丫頭是如何知道的,隨後苦笑了一聲,繼續說道:
「對,因為我娘那時候肚子里懷著我,抱走那個孩子本打算給我當媳婦的,後來算命的說我們屬相不合,就在家裡養了兩年,成了青山媳婦。」
「有什麼信物在?帶走的那些首飾一點都沒留下?」
王遠山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宋安寧,這小丫頭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他的心,加上他們一家本就對秋月娘有虧欠,沉默了一會兒,抬腳進了屋。
再出來時,手上是一枚小金鎖,還有一副銀鐲,跟陳光輝畫像上的一模一樣。
「這東西太顯眼,根本不敢拿出去當了。我爹試著將金鎖溶了,可終究沒捨得,只將其他東西一點點地賣了。
秋月你拿去吧,這本就是你娘的東西,我這個做大伯的在你們姐弟艱難時也沒幫忙,現在說這個倒是有些羞愧了。」
王秋月接過東西,感激地看了眼宋安寧,她知道一毛不拔的大伯是看在宋家的面子上,才會說這些,做這些。
只是可憐了娘親,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卻流落到這個小山村,做了人家的童養媳。
就在這時,香香的聲音在宋安寧腦中響起:
「滴,滴,系統提示,DNA檢驗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