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警告

日頭西斜，天色越來越暗。

最小的兒子明長生考中秀才后，一門四秀才，他們一家搬去安平縣，買了個兩進院子辦了私塾。

兒孫個個出息是最好的招牌，前來拜師入學的孩童不少，日子眼看越來越好，飢荒來了。

如今偌大家業只剩眼前一間小院三間破房，廚房只剩一口鍋，還是原身捨不得賣留下的。

因為缺水，這口鍋並不幹凈。江月眼不見為凈，用竹把子在鍋里蹭了幾下，大致看上去過得去，直接往鍋里添了大半瓶水。

她拿出三包面，家裡七口人，吸飽水面看著才會多，不然干吃幾口，到嘴不到心只會更加難受。

而且江月有預感，她不會只回去一次，如此一來下三包面也已經夠節省了。

王春花在灶台下生火，熊熊的火焰照亮她的臉。

王春花側著頭看著婆婆撕開那個奇怪的袋子，又從裡面摸出幾個小袋子，擠出裡面的東西放在水裡。

幾乎是入水的瞬間，一股霸道的香氣瞬間瀰漫整個灶房，順著破敗的小門傳入院子。

「娘，好香！」明遠聳聳鼻子，像小狗一樣使勁地嗅了嗅空氣中的香味。

明珠可沒這個耐心，她幾乎是一個跨步越過他爹想要拉住她的手，竄進廚房。

「奶，這面怎麼這麼香，天啊，娘，你快來看，這麵條彎彎曲曲的，看著好奇怪。」

錢玉蘭也有些好奇，婆婆和女兒從天上帶下來的食物到底長得什麼樣？

一個人好奇也就罷了，偏偏好奇像是會傳染，連明思涌也忍不住站在里灶房最近的地方，看著他娘又拆開那個「火腿腸」的外衣，取出一個長條狀的紅色東西，一節一節放進鍋里。

速食麵好煮，江月見麵條已經吸滿了水分，對大兒媳道：「碗筷拿過來。」

三包面，三根火腿腸，江月硬生生分成七碗。

明珠一把端起給她的那一碗，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彎曲的麵條，她也不怕燙，吸溜著吃進嘴裡。

味蕾瞬間被從未感受過的香氣包裹起來，她趕緊喝了一口湯，「天啊，這也太好吃了。」

其他幾人也已經嘗到速食麵霸道的香氣，顧不上回話，低著頭仔細地品嘗著難得的美味。

明昌盛感慨，「沒想到都要死了，還能品嘗到如此珍饈，死而無憾了。」

江月斜了他一眼，「吃飯也堵不上你的嘴。」

她這人最不喜別人說些泄氣話。只要不到最後一刻，一切皆有可能。

她上輩子哪怕是死，最後也拉了一個墊背的喪屍，死了也不虧。

明昌盛趕緊低頭，「我就是說說，娘，這個火腿腸看著不像是肉，卻能吃出肉味，不愧是天上的食物。」

原本他還覺得侄女說話誇張過頭，不太相信，如今卻覺得明珠說的沒錯，這些東西要不是天上的，那是哪的？他怎麼從未見過。

雖說他沒見過的東西不少，但是加上他娘和侄女憑空消失在眼前的真實經歷，他覺定這些東西就是天上來的，天王老子來問也是天上來的。

王春花吸溜著麵湯，剛才她還想把面撥一點給兒子和孩子他爹，被婆婆一個眼神制止了。

孩子他爹也說不用，甚至還把他碗里的一筷子肉放進她碗里。

習慣了以夫為天的王春花有些害羞，她低著頭掩住嘴角的笑意，這碗面是她目前為止吃過最香的面，甜到心裡。

一鍋麵湯被吃的一點不剩。大家拿著碗都有些意猶未盡。

明思涌放下碗筷，「此乃上天對我們一家的恩澤，除了我們自家人，誰也不能告訴，否則家中定不容他，」說完眼神銳利地看向明珠。

明珠撇嘴，她爹就愛嚇唬她，不過她也知道好賴，這事還真不能到處瞎說，她連忙點頭保證：「爹，我一定不說。」

「大伯，明遠也不說。」

錢玉蘭和明昌盛也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厲害。

王春花有些遲疑，她跟大嫂不同，大嫂爹在隔壁縣，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可她不一樣，她爹娘可就在離大山村不遠的大石村。爹娘兄嫂也已經斷水斷糧好些日子了，她如今有吃有喝難不成眼睜睜看著爹娘去死？

王春花的遲疑沒有逃過江月的眼睛，她自己親緣薄，但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但是如果對方的舉動會將自己陷入危險，江月也是不允許的。

她收回視線，淡淡道：「現在說什麼還太早了，要是咱們能力足夠，幫幫別人也就罷了，可家裡就這些東西，勉強能撐四五天，還是說你們想自己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