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迴光返照
看到這裡，我這胸腔宛如一個膨脹氣球，隨即朝他們靠的近了些。
當我來到他們身旁時，這才發現，那飯盒裡面裝的大半都是米湯，根本就沒有幾個米粒。
而老頭卻還是努力的將那為數不多的米粒撈出來餵給李婉妤。
很快李婉妤便將頭往後靠，說自己吃飽了，這時老頭直接將剩下的米湯快速的一飲而盡，隨後站起身來交代了幾聲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旁邊的婦女似乎也發現了什麼，當老頭走後，還從自己的桌上拽了兩根香蕉一個蘋果遞給李婉妤。
本來她是拒絕的，可那婦女卻義正言辭的說她，光吃粥病能好嗎？這身體得需要營養才能好的快，這時她才遲疑的接了過去，不過也只是咬了一口香蕉的頭，隨後便放在一旁的桌上，眼神還充滿了期待。
看她那樣子，我都能猜出來，她應該是想留著給姥爺吃。
自然，婦女也是看出來的，嘆息一聲搖了搖頭，嘴裡嘟囔一句，可憐吶！
我跟著長長一嘆，隨後朝著門外瞅了一眼，想了想直接走了出去。
這裡彷彿像是一個夢境，而我卻是夢裡的局外人，能看到她們，但是外人根本看不到我。
我一路追隨出去，其實就是想看看這老頭出去幹什麼了。
哪曾想，這老頭根本就沒走遠，而是在醫院的垃圾箱那處不斷的翻找，在他的旁邊還有一個破麻袋，裡面鼓鼓囊囊的，從那漏縫處，我看到了一些個藥瓶上面的鋁蓋子，還有一些個礦泉水瓶子，以及一些個破紙殼子之類的。
那垃圾箱里濕乎乎的還發黏，蒼蠅還到處橫飛，可老頭一點都不顧忌，拿著一個小木頭棍子，就在裡面翻。
很快便從裡面掏出一些個塑料瓶子之類的東西，隨即裝入麻袋裡面。
因為是中午的時間段，周圍還有不少的行人，瞅著老頭也都是異樣的目光，甚至還有嫌棄直捏鼻子的，表情盡顯厭惡。
看到這裡，我這眼淚實在是綳不住了，嘩嘩的流淌。
就是覺得這老頭實在是太苦了，哪怕面對這樣的生活，可他仍舊是一臉笑容，表情也沒有任何怨天尤人的怨念。
當老頭將破爛收滿一麻袋后，便朝著一條小路晃晃悠悠的走去，也許是麻袋太重，老頭身體也瘦，一路停了三四氣兒，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才來到一處廢品回收站，最終換來了皺皺巴巴的六塊錢。
緊接著老頭在一次的返回，然後拿著空麻袋朝著另一處街道的垃圾箱而去。
偶爾有好心的，見老頭不容易，還能好心的給個一塊兩塊的，可也有那種惡毒的小夥子，故意將老頭裝在麻袋裡的瓶子給踢出去挺老遠。
可這些都沒能讓老頭有任何的抱怨，只是嘆息一聲說了句這孩子真淘，然後默默的將瓶子撿回來……
見此一幕，我這眼底的淚更重了，哭的稀里嘩啦的。
直到天色落幕，老頭才揣著二十多塊的辛苦錢兒，走回了醫院。
可一進門，便被窗口穿白大褂的給攔住了，且語氣不耐的催促老頭，質問他什麼時候交住院費，還說他外孫女這是先天性肺癌，不能在拖延了，讓他們趕緊轉院。
老頭一直笑語相迎，好說歹說那女大夫才放他離去，而就在老頭轉身的那一瞬間，我清楚的聽到他那無力且愁緒的嘆息……
直到過了幾天，李婉妤的病情加重，都開始咳起了血，醫院在一次催促老頭，說趕緊轉院吧，這人要不行了都。
可老頭實在沒辦法了，只能單獨找那個院長說情，並且顫顫巍巍的給院長跪下，說能不能通融通融，手頭沒錢，先讓他幫忙開個轉院單子，以後會把錢還上的。
這院長是個中年男人，見此趕忙將老頭扶起來，似乎也知道老頭為難，於是匆忙的給市裡打電話，說這住院費先算在他頭上，能不能先給病人手術，並且還將李婉妤的一些事情說了出來。
雖然這鎮上的醫院小，但這院長人際交往還算可以，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熟悉的外科醫生，答應了先給李婉妤手術，且人家還說情況屬實的話，能幫她申請到水滴籌之類的。
本來一切都準備就緒，只待第二天就可以轉院了。
可就在當天晚上，李婉妤眼神放光，不同於以往那般病懨懨的，而且還朝老頭吵著要裙子。
老頭本來就沒啥錢，尋思把裙子錢留給她治病用，可架不住這李婉妤一直磨嘰，最終沒了辦法，在婦女的陪同下，在一旁的衣店買了一件紅色裙子。
當晚，李婉妤穿著新裙子，直接下床拿著鏡子一直照來照去，臉上掛著洋溢的笑容，整個人都好像精神煥發。
見此，老頭也跟著樂呵起來，還誇讚說丫頭真俊。
可一旁的婦女的眼神卻很是奇怪，有心想說什麼，可她陪床的那個病人，正是她老公，就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別說話。
於是婦女也就沒吱聲，只是轉頭憐憫的搖了搖頭，然後將兒女給老公買的一些好吃的都拿過去給了李婉妤。
李婉妤一改常態，連推辭都沒有，直接拿著水果便吃。
見此，我心底更加悲痛，這應該是她迴光返照了。
老頭因此還苛責了她幾句，可都被婦女攔下了，而李婉妤也不在意。
直到第二天，天明時分，老頭準備收拾床鋪，可卻發現李婉妤已經咽氣了。
老頭急火攻心之下，當場暈了過去，醫院連忙做了緊急措施，在加上婦女好心的照拂，這老頭才醒了過來。
經過婦女的開導，老頭也接受了外孫女沒了的事實。
最終，院長跟鎮領導反映了此事，然後領導出了錢，幫著老頭將李婉妤的後事給潦草的辦理了。但也只不過是弄了個墓碑，買了點花圈什麼的，也沒火化，就直接埋葬在了附近的墳地。
最後的畫面顯示的就是她的墓碑，以及那墓碑上的一張遺照。看那照片的角度，我想應該是當初婦女好心拍的，角度並不是正對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