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點良心,不多
屋子再次陷入黑暗,周誠狠狠的鬆了口氣。
這操蛋的人生,他上輩子是掘了誰的墳,這麼玩他。
好險,陳氏應該暫時不會殺他。
多虧小丫頭救了他的命,這個恩他周誠記住了。
周誠痛得齜牙咧嘴,手使不上勁,想從空間里拿葯和食物送到口中都難。
幸好空間里有錢,能給自己看個傷。
周誠意念一動,手心裡躺著十個銅板。
在地里幹活兒的周鐵鎖和周信、周秀回來了。
許氏招呼三人吃飯。
誰都沒管周誠和陳氏母女。
周勤在縣城私塾念書,只有月中和月末回家。
三兄妹都已經定親。
十七歲的周信說的十公裡外的磨盤村的姑娘,秋收后就成親。
十五歲的周勤跟私塾袁夫子的女兒袁玉竹定親,只等明年四月考中秀才就成親。
周秀的婆家是周勤的同窗,家境比較殷實,明年開春出嫁。
普通莊戶人家就沒有吃白飯的姑娘,周秀受寵依然要去地里幹活。
由此可見,本來就不受待見,還不事生產、賭博的原身在他們眼裡是有多十惡不赦。
陳氏名聲不好,周鐵鎖夫妻只把她當免費的丫鬟,加上有些痴獃的女兒,她在周家的地位低到極點。
乾的多吃的少,經常挨罵。
周誠想想她過的日子,都替她感到絕望。
古代的女子也太難了。
周誠胡思亂想之際,陳氏帶著村裡的劉郎中來了。
劉郎中檢查后說:「左手脫臼,其他都是皮外傷,養養就好。」
給周誠胳膊接回去,又交代陳氏采什麼葯。
胳膊脫臼是真疼,就算接回去減輕了疼痛,還得疼一兩周,周誠痛得滿腦門虛汗,有氣無力的說:「謝謝你劉叔,媳婦,錢在我口袋裡。」
周誠這聲媳婦是越叫越順口,別說叫媳婦,只要別殺他,讓他叫陳氏姑奶奶都沒問題。
陳氏從他口袋裡找到十個銅板,眸子閃了閃,將錢遞給劉郎中。
「多謝劉叔。」
「劉叔,診費不夠的話等我傷好了賺到錢再補上。」周誠很感激劉郎中。
大營子溝有四十八戶人家,大多數都很淳樸,鄉里鄉親會互相幫助。
對原身來說,大概最大的極品就是他爹娘和弟弟妹妹。
劉郎中擺了擺手:「錢夠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好好養著,不然你的手就廢了。」
周家是什麼情況劉郎中清楚,來了也沒錢賺,本著醫者的良知還是走了一趟。
沒想到這次竟然能拿到十文錢。
陳氏送劉郎中出去,周誠艱難的戳開一罐牛奶,就著牛奶吞了兩粒消炎藥和止疼葯,就睡了過去。
「娘,你給大嫂錢了?」周秀打開一條門縫,看著劉郎中和陳氏的背影,問許氏。
「你三哥要念書,你二哥秋收后就要成親,還要給你準備嫁妝,我吃多了撐的給她錢,一準是賒賬。」許氏頭也不抬的說。
周信娶妻的聘禮,周秀的嫁妝。
周勤明年若是順利考中秀才也要成親。
娶夫子的女兒聘禮不能少。
院試倒是在照西縣,可鄉試要去州府,會試要去京都,盤纏得提前準備好。
哪兒哪兒都要錢,她恨不得一個銅板掰成三瓣兒,怎麼可能給廢物浪費。
死了就死了,她又不缺兒子。
聞言周秀鬆了口氣,只要不損害到她的利益,別人的死活與她何干。
周鐵鎖問都沒問一聲大兒子傷勢如何,跟周信一起悶頭吃飯。
四人把一盆黍米粥喝了乾乾淨淨,許氏將周誠的野菜糰子給周鐵鎖:「老頭子辛苦了,多吃點。」
周鐵鎖沒吭聲,接過來三兩口吃完。
陳氏回到正房,其他人已經吃好,桌上只有一個混著高粱面的野菜糰子,粥和菜都沒了。
陳氏把妞妞放下來,野菜糰子一點點掰下來喂到妞妞嘴裡,看著小人兒艱難的吃著東西,眼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周誠再醒過來已是第二天,斑駁的陽光透著門縫照進來,院子里靜悄悄。
很慶幸自己還活著,動了動右手,能抬起來。
肚子咕嚕嚕叫個不停,周誠趕緊吃了幾個士力架,一連喝了兩罐牛奶,吃了兩個夾著奶油的麵包,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體力稍稍恢復了些,混沌的腦子逐漸清醒了。
躺在硬邦邦的炕上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他這人有點良心,不多。
空間里的物資能讓他在這個世界活的很好,去哪兒不行。
哪怕用了原身的身體,也沒想過要孝順原身的爹娘、兄友弟恭。
原身都已經死了,他那心都偏到咯吱窩的爹娘的死活關他屁事。
但妞妞救了他的命,這個恩情得報。
他走了,母女倆就只有死路一條。
陳氏死不死的他也不想管,小妞妞不能死。
木門咯吱一聲從外面推開,陳氏拿著半個野菜糰子進來
「吃吧,今天只有這麼多。」
古代糧食產量低,賦稅高,為了節省糧食每天只吃兩頓,周家男人一頓有兩個窩頭,一碗粥,女人的分量不到一半。
原身從小就被區別對待,自從不參與勞動后,他的口糧更是少的可憐。
陳氏就更少了,跟妞妞兩個人還沒有周秀一個人的量多。
餓不死,吊著命的狀態。
吃這麼少地里的活兒,家務活兒,一樣不能少。
完全是不把兒媳當人看。
周誠覺得周扒皮都不敢這麼干。
原身的爹娘是狠心的,原身每次挨了打或者生病躺炕上,不但從不請郎中替他看看,他的口糧還會被周父和周信分了。
陳氏這是把自己的口糧省給他,是不是意味著不殺他了?
周誠還是不敢大意,萬一陳氏又反悔了呢,說道:「我身上疼,吃不下,你和妞妞吃吧。」
陳氏神色不明的看了他半晌,突然開口:「沒毒。」
周誠弱弱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懂不懂看破不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