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百草堂

清晨。

山風過境，迎面吹來。涼意已經消失殆盡，只覺炎熱無比，驕陽似火。

從黃塘村到青山城，有一條官道，大約二十多里地。平日里腳步輕快的漢子最多花費一個時辰，身上有功夫的武者那就更快了。

一路上，草木枯黃，荒野生煙。

四周看不到一絲綠色，還有被挖采痕迹，估計是周邊村民乾的。遠遠望去，只有深山密林中，還有一些黛綠色，能看到一些生機。

深山密林中，藏有兇猛的野獸，甚至還有精怪。不到萬不得已，普通村民也不敢去。當然餓極了，他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路上，黃風看到七八條漢子。他們提著柴刀，背著弓箭，還有人拿著木製的長槍，紛紛鑽進密林。腳步十分輕快，很快就不見蹤跡。

估計是找野獸的麻煩，這個時候，他們為了生計，也得去拚命了。

昨夜悲嚎了一夜，早上只喝了一碗水，還是一碗渾濁的水，十分苦澀。黃風才走出三四里地，肚子早已叫喚不停，好似打鼓一般。

不過他倒是一聲沒吭，咬咬牙，再走出一兩里地，雙腿如同灌了鉛一樣。此時別想著逃跑了，就算走路都費勁。

旁邊的壯漢雲淡風輕，背著雙手，一邊走著一邊哼著小曲，絲毫沒有在意黃風的狀況。

呼呼~

有些筋疲力盡了，黃風全身不由自主的發抖，深吸幾口氣，喝了喝西北風。心神一靜，倒是舒服了許多。

半個時辰，兩人又走出五六里地。壯漢才開口說道：「休息一會！待會再走！」

他一屁股坐在樹蔭下面，一臉愜意。黃風當然不能坐著，只能將身子靠在樹榦上。以他現在的狀態，一旦坐下去，恐怕就起不來了。

此時壯漢上下打量了他，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不錯！」

壯漢早就知道，他們走出五六里地的時候，黃風早已沒有氣力，憑著極強的意志力，又走出了五六里地。

一不叫苦，二不埋怨。

行為也是規規矩矩，有著遠超同齡人的心智，極為老成。加上根骨不錯，日後勤學苦練，武道有所成就。唯一的缺點就是年紀有點大了。

說罷，壯漢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裡面包著四五塊肉餅，拿了兩塊遞了過去。

「給！」

「別死在路上了！」

此處距離青山城還有十多里地，他沒有時間耗在路上。早點回去，早點交差。況且最近這條路上也不太平，時常有野獸出來襲擊路人。

黃風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有好處為何不拿，何苦為難自己？

「多謝！」

他飛快將兩塊肉餅吃完，像是餓死鬼投胎，吃得有些快了，竟然被噎著了。

「給！」

壯漢將腰下水袋取下來，又遞了過來。黃風猛喝了幾口，甘甜無比，清爽凜冽。比渾濁的水好喝無數倍。

「好了，好了，別喝完了！」

壯漢一把拿過來，將塞子插緊，又重新掛在腰間。

「小子，水不一樣吧！」

「確實！」黃風坦然回道。

「我叫崔猛，百草堂的一個教頭。」崔猛隨口說了一句，然後目光望向四周。草木生煙，驕陽似火，

「看這個架勢，若是不來一場大雨，短則半月，長則一個月，家家戶戶都得賣兒賣女。你也別怪你爹，他也沒有辦法。況且我們百草堂對你們這些人確實不錯，至少比一般大戶人家強許多。」

「我們至少會教你們習武！日後還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呵！

又給銀子，又教武功，世上哪有這種好事？就算有這種好事也輪不到黃風。騙騙小孩還可以，現在的黃風可沒有那麼好騙。

「百草堂會讓我們做什麼事？」

黃風漫不經心地問道，實則心中對這個問題十分關心。百草堂若是讓他做人體標本，等他恢復了幾分力氣，說什麼也要逃走。

嗯？

聞言，崔猛眉頭一挑，又仔細端詳他一番。他的問題實在是與眾不同，九成以上的小傢伙會詢問武功相關的常識。

思索片刻，他沉聲說道：「半年之內，百草堂會教你們識文斷字，辨識草藥，還有武功。半年的時間，能學到多少，全憑你們自己的本事。」

「之後，你們該為百草堂辦事。比如去深山老林裡面尋找草藥，運送藥材。與江湖中人廝殺，與幫派弟子鬥狠，與大戶人家的護衛爭鬥。」

「怎麼樣？怕不怕？」

怕？

有什麼好怕的！他是再也不想回去，不想看到黃大山，也不想過苦日子。

其實說白了，百草堂就是找一群炮灰，還得是聰明伶俐、不怕死的炮灰。他們找貧苦人家的孩子，給這些人一點甜頭。這些人嘗到了甜頭，哪裡願意回去過去平淡的苦日子。

這不是變形計，而是真實上演的故事。

「崔教頭，還有嗎？」

「沒有了！」崔猛坦然回道，

「就是這些。不要把百草堂想成吃人不吐骨頭的凶獸。不管怎麼說，百草堂花了銀子，還讓你們舒舒服服地活了半年時間，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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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前段時間，山中凶獸殺死了二十多位護衛，你還沒有這個機會。再過半個月，我們就要精挑細選了，也花不了這麼多銀子。你不一定能選上。」

天災人禍，人命如同草芥。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從未改變。

聞言，黃風漠然無語，他無話可說。

難道還讓他感謝百草堂？多謝百草堂收下他這個奴才？他還沒有這麼犯賤。

崔猛所言不虛的話，百草堂倒是可以去，至少躲過這場天災，學到武功。日後的事，日後再說。

「好了！」

「小子，不用再想了，等到了百草堂，你就知道百草堂的好處。能進入百草堂，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咱們不能在這裡逗留過久，如此大旱，山中凶獸也不安分。時間一長，精怪也會出山，那就麻煩了。」

精怪？

難道真有妖怪？

「崔教頭，精怪沒有人能對付嗎？」

「怎麼可能！」崔猛立馬否決，

「若是精怪沒有人對付，它們豈不是到處吃人。不過高手也有高手的難處，他們不會輕易出手，畢竟每個人只有一條命而已。」

「關鍵時候，咱們還得靠自己。」

說得好！

黃風很認同這句話，怎麼能將性命託付到他人手中？豈不是令人恥笑！

兩人閑聊一會，黃風感覺全身暖洋洋的，恢復了氣力之後，腳步輕快了許多。路上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兩人很快就到了青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