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都不背人了？
「怎麼，你們不敢？」顧誠笑眯眯的問道。
這倆本來就年輕，哪能受得了這樣的話，書生直接道:「野豬都敢跟干，別的有啥不敢的？」
「就是！有啥不敢的？」查三刀也附和道。
「那喘口氣咱們就走！」顧誠說道。
沈清秋和沈清雪一聽就不幹了，沈清秋一把拉住顧誠的手道:「姐夫，這是倒買倒賣，投機倒把的事情，抓住可不得了！」
「就是，抓住要送去勞改的！」沈清雪也說道。
顧誠緩聲道:「啥投機倒把，就幾斤豬肉的事，我跟你們說，沿海地區，潮汕，溫州那邊，人家早就開始搞家庭作坊了，真說起來，他們那算什麼？資本主義？」
「首都那邊，這幾年流行喇叭褲，蛤蟆鏡，都哪來的？不也是人倒騰的么？」
「今年都在說恢復高考的事情，說明啥？說明咱們國家要變革了，說不定過兩年，你開飯館都沒人管你了。」
「可你要等到上面把政策都落實了，確定了再動彈，別說肉了，喝湯也沒你的份。」
查三刀和書生若有所思，顧誠沒說，兩人還沒發覺，但現在顧誠一說，兩人也感覺到了一些東西。
這兩年風氣確實和之前不一樣了，前些年隔三差五就有誰誰誰投機倒把被批鬥，可這段時間沒聽到了。
以前大街上民兵團，戴大紅袖標的，滿大街溜達，今年好像也沒有之前那麼緊了。
至於喇叭褲，蛤蟆鏡，那是年輕人里最潮流的玩意了，聽說南方還有倒騰電子錶的呢。
沈清秋還是擔心的道:「姐夫，咱們不指望發財，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咱們幾個在一起就成，我姐已經出事了，你千萬別亂來，讓我看看擔心。」
顧誠看了眼沈清秋，嘆了口氣道:「清秋，姐夫也願意安安穩穩跟你……們過日子。」
沈清秋臉上一紅，姐夫剛才是想說跟我過日子么？
顧誠繼續道:「」再說了，高考一恢復，咱老三考不考？考上了上不上？哪怕國家到時候有補助，就一定夠花么？
「老四也上學呢，前兩個都讓上了，幺妹子不給上能行么？再算上吃喝用度，紅白喜事，光守著生產隊，肯定不夠的。」
「索性該出手時就出手，老話不是說了么！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有啥可怕的？」
查三刀和書生冥思苦想，這是誰說過的老話？
沈清秋和沈清雪兩人神色黯然，沈清秋內疚的道:「姐夫，是我們幾個拖累了你。」
「一家人，別說那話。」顧誠擺手道:「你們都是好姑娘，你姐走了，那就是我管你們，我不但要讓你們吃飽，還得讓你們吃好，讓你們幸福。」
沈清秋連忙道:「能跟姐夫在一起，我就已經很幸福了。」
話音剛落，沈清秋臉上就是一紅，感覺自己耳朵根都在發燙，自己咋說出這話的。
一旁查三刀眉頭一皺「好傢夥，這還沒出頭七呢，都不背人了是吧？誠哥你真有一手，我崇拜你！」
張書勝「這話能在外人面前說么？！」
沈清雪「二姐好樣的，你真棒！」
顧誠見沈清秋的臉都要燒起來了，笑眯眯的道:「能跟你在一起，我也覺得幸福。」
咣當！
沈清秋身子一晃，好在沈清雪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二姐，不然人就要倒那了。
顧誠舔著一張笑臉道:「行了，就這一次，天一亮我們就回來，絕對不冒險，行么？」
「那……那天亮一定要回來。」沈清秋現在人都迷糊了，也沒法跟顧誠再爭辯什麼，只能默認。
查三刀回家拉了自家的獨輪車過來，書生把三條狗送回家安頓好，二十分鐘后就再次集合。
三人把野豬肉弄上車，沈清秋趁這會把顧誠沒吃的餅子又熱了下。
顧誠把餅子一分，三人吃飽了就推著獨輪車往城裡去了。
路上三人換著推車，一路急行軍，可到了城裡也四點來鍾了，距離天亮也就一個來小時的時間。
「誠哥，這眼看著就天亮了，咱們去哪賣啊？」查三刀擦了把汗問道。
書生也道:「這個點，除了上早班的，估計都還沒起床呢，咱們去人家廠子門口堵人？」
顧誠搖頭道:「不去廠子門口，被保衛科的人看到了麻煩。」
書生問道:「那去哪啊？」
顧誠笑道:「去需要這些肉的人那裡。」
「啊？不懂！」書生搖頭道。
「不懂就跟我走，到地方你就懂了。」顧誠帶著兩人在城裡繞來繞去，最後來到一家醫院的院牆外面。
「淮南礦工總醫院？」查三刀和書生都是一愣。
顧誠道:「尋常人家誰沒事割肉吃？就算是吃，也不會超過肉票供應的量，真正需要肉的人，是那些需要補充營養的，且手裡有閑錢的人，咱們淮南最有錢的是哪些人？」
查三刀和書生恍然道:「礦工！」
「對嘍！他們平時乾的都是體力活，一般住進來都是因為工傷，所以為了恢復，也捨得花錢，反倒是肉票對他們來說，更難搞一些，而咱們的肉……不用票！」顧誠笑道。
礦工總醫院骨科病房裡，雖然只是凌晨，但很多病人和陪床的都已經醒了。
沒辦法，斷骨的，殘疾的，受傷的人有幾個能睡安穩覺的，都是一夜一夜的熬。
「大軍，今天想吃點啥，跟娘說，娘給你做！」一個大娘給自己斷腿的兒子蓋了蓋被子，看到兒子被矸石壓斷的腿，眼淚水就忍不住往外流了。
大軍一看，苦笑道:「娘，我這算好的了，至少還有命在，比他們……唉！」
大娘擦了擦眼淚道:「是，是，你想吃什麼。就跟娘說，別怕花錢，娘算是看明白了，掙錢不花，死了白搭！該花就得花！」
大軍咧嘴道:「娘，我饞肉了。」
「這……咱這個月的肉票都……行，娘給你弄去。」大娘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兒子想吃，哪怕多花點錢，那也得弄啊，總不能在這個時候委屈孩子吧？